“怎么不等我?你们在哪儿吃呢?”我继续追问。/
“啊,别人请。”老赵说。
“什么?你们在北京有朋友啊,我怎么不知道。谁请的呀?”我几乎就要吃惊地吞下自己的舌头。
“我朋友。”老赵说。
“你什么朋友?你们在哪儿,我现在马上过去。”我急躁地说,直觉感到老两口是被坏人给骗了。
“别来了。我们有事,你自己吃吧。”老赵说完也毫不迟疑地挂断了我的电话。
苍穹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
我不甘心地再打二老的电话,已然不接了。
没有办法,我一咬牙,对出租车司机道:“掉头,回宾馆!”
有没有搞错,这什么戏码呀,一到北京就有人请吃饭,亲闺女上赶子孝敬都排不上号,您二位到底有多大牌?
到了宾馆,饥肠辘辘、惨遭被放鸽子的我,独自坐在大厅的沙发上运气,此情此景活像一出著名戏剧——赵氏孤儿。
我下意识地皱紧眉头,苦大仇深地回想今天这横插一杠子的到底是何方神圣?想到脑瓜儿皮都出油了,我也没想出是谁。
外面的天光一点一点暗淡了下来。我在宾馆大厅的沙发上换了一百来个姿势,前台的服务员都想来撵人了。一看时间,已经快8点半钟了,我活活在这里等了两个多钟头。
饿得受不了,我出去买了个汉堡,正一边不顾形象地啃着,一边往宾馆溜达,眼见着一辆黑色的轿车戛然停在了不远处的宾馆门口。我本没太在意,还饥渴地啃着汉堡呢,却赫然看见赵氏爹妈强装优雅地从那辆轿车里相继钻了出来。
我“嗷”的一声,拿着半个汉堡就冲了过去,但两条腿抵不过四个轮子,眼睁睁地看着黑色轿车驶离了我的视线。
我叉着腰站在那里,喘着粗气,这车姐认得!甚至开车小哥的后脑勺,姐都认得!(你妈贵姓:你是后脑勺望闻问切专家。)
我转过头来,皮笑肉不笑地盯着赵氏夫妻道:“吃得挺好啊?还有专车接送呐!”
赵赵氏朝我翻了个白眼,怒斥道:“别跟我说话!”说罢,她就快步往宾馆里走去。
这没来由的冷言冷语把我彻底弄蒙了,我赶紧拉住亲爹,问道:“她这是咋了?”
亲爹小声道:“生你气了。”
我心说,废话,那两个飞天大白眼翻的,闪光灯似的,难道是爱我的表现吗?
“他今天请你俩吃饭,想干吗?”我这爹每天说话是有限量的,我得先捡着最重要的问题问了。
“感谢我。”老赵说,喷了我一脸酒气。
“没少喝呀。”我一边扶着老赵往门里走,一边自嘲道:“没想到一通电话而已,还让你俩生出革命战友的情谊了。他那人贼精,又爱演,你可别啥都信。”
老赵打个酒嗝,“嗯”了一声。
“他都跟你们说什么了?”我警惕地问。
“说了不老少。”老赵已经开始有点迷糊了。
我暗自摇头,得,赤兔那张大马嘴,还不知道怎么编排我跟他侄子的一段情呢。亲妈呀,我突然打了个冷战,我娘不会以为她姑娘真跟人未婚同居了吧?
我加快步伐拽着老赵同志就上了电梯。开玩笑,赵赵氏治家甚严,早年教子方面一直有一个钢铁原则:打人可以,早恋不行!后来眼见我沦为剩女,赵赵氏终于忍痛将原则改为:打人可以,同居不行!
所以,我怎么敢背负这辱丧家风的罪名呢。死伯父,你这次害惨我了!
我一溜小跑进了房间,见赵赵氏正坐在椅子上脱鞋,就号叫一声扑了上去:“妈,事情不是他说的那样,更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赵赵氏一脸冰霜地挣脱了我,冷冷地站起来,睥睨着匍匐在地毯上的我,铿锵有力地甩出四个字:“明天退房!”
“妈!”我踉跄地爬了起来,讨饶道:“妈,我错了,我真错了,你们别退房,你们别回家!”
赵赵氏冷哼一声:“回什么家,搬家!不把你的事办妥,我们哪儿也不去!”
我生出不祥的预感:“冒昧地问一下,你们想搬去哪儿呀?”
可就在问出这个问题的同时,我已经找到了答案,心头一片冰凉。
我收起浮夸做作的演技,严肃道:“爸,妈,那里不能住,我钥匙都退给人家了。”
赵赵氏径自从包里掏了一会儿,拿出了两把闪亮亮的新钥匙。
我在心里骂道:“死伯父,算你狠,钥匙都新配上了。”
我舔了舔嘴唇,继续正色道:“爸,妈,人家只是我的房东……之一。我是在那儿住了两个月,但我们根本没什么交情。人家只是客气客气,咱不能住过去,那样太没脸了。占便宜没够是病,得控制啊!”
赵赵氏一边把两把钥匙往自己的钥匙链上穿,一边下逐客令道:“又没让你去住。没事,你走吧。明天你不用过来,有人接我们。”
我觉得浑身无力,指尖发麻,眼见说不动铁了心的赵赵氏,只好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亲爹。
“爸!”我有些着急地叫道,“您倒是管管您媳妇呀?”
老赵同志果然够仗义,倚着门厅处的衣帽架,豪情万丈地冲着自己的妻女吼道:“喝!”
就这样,我被赵赵氏以要休息为名赶了出来。
睚眦必报的我在宾馆大厅直接把电话打给了阴险狡猾的老戏骨。
“伯父,你到底想干吗?”我毫不客气地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