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咽了一口唾沫,硬着头皮给他们介绍:“伯父、叔叔,这是我的老同学彭大树。彭大树,这是我原来房东的爸爸和伯父。”
“你们好。”彭大树知礼地向两位问好。
“你是律师?”戏霸径直问。老同学这种词汇怎么可能瞒过这只老狐狸。
“是。”彭大树答应着,狐疑地看了我一眼,用眼神表示:他怎么知道我是律师的?
戏霸则从彭大树的回答中确认了,他就是我之前口中说的那位男朋友。据我对戏霸的了解,他多半原本以为我是信口开河呢,所以一直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可是今天的偶遇告诉他,我是来真的,这真相不得不让他大跌美瞳。
“你的脚怎么了?”老派的戏霸演戏总是需要过门,一边指着我的脚,一边小碎步挪到了我的右手边。从他的走位我立即明白地看出,他已经按捺不住想找我私语质问的心了。
“没事,不小心崴了一下,擦点药就好了。”我一边说,一边单脚往前跳着躲避戏霸。
“伤得不轻啊,都肿起来了。”戏霸紧追不舍道。
“真的没事。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我一边蹦跳,一边提问,显得极度轻浮。
“陪他爸爸来拿药。”戏霸一边解释,一边继续追。
很快,我俩就甩开了滞留在原地的彭大树和宗师,在空旷的大厅里跟他们拉开了一定的距离。戏霸一把扯住伤残永动机一样的我,低声愤怨道:“那小子真是你男朋友?”
“你要不要这么吃惊,我早就告诉过你了。”我毫不示弱地说道。
“我以为你赌气说瞎话呢,怎么还真有这么个人啊!”戏霸表示很不满。
我翻了个白眼,无奈道:“我在你们老李家人心目中是多没有魅力,找男友全靠杜撰是怎样!”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戏霸解释,“但是大咪,做人可不能三心二意啊,你跟我家李程在先,你要对他负责啊。”
“有没有搞错?”我怪叫道,“我怎么他了我就要负责?”
“你自己跟我说的,在大庭广众的机场xìng_sāo_rǎo了他。这可是我家李程的初扰啊。”戏霸脸上的表情完全是严肃认真,可说出来的话却怎么听怎么胡闹。
“哈。”我气笑道,“什么时代了,大老爷们儿被抱一下就要死要活的,说出来不要笑掉大牙。”
戏霸扭头再度打量了彭大树一眼,护犊道:“可是这小子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比不上李程嘛。你是不是故意为了气他爸爸,找这么个人来演戏。其实今天不是偶遇,是你故意设计的,崴脚也都是噱头。”
“这人一腹黑,看啥都是阴谋。”我无奈道,“我不跟你掰扯了,脚很疼,我想回家了。”我回身招呼彭大树过来,又有礼貌地跟二位老道声再见,然后就一瘸一拐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医院大门。
我清晰地听见背后戏霸发出的恼怒失望声。
整个过程中,宗师除了永不消失的冷哼就没有再发出别的声响。可就在我即将要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我却听见宗师不紧不慢地对戏霸说:“你看到了吧,她就是这样?菖?菖?菖?菖?菖?菖?菖?菖(家乡词没听懂)的人!”
虽然我没听懂那个形容词,但用脚后跟的死皮想,我都能想到,无外是水性杨花、朝秦暮楚、私生活不检点之类的。
坐在车上,我心情很是憋闷。这倒霉的一天,受伤受挫受苦不说,现在还要受辱。
我现在极度需要别人的开解。可是彭大树只顾着专注地眼望前方开车,根本不开口跟我说话。我憋了一会儿,实在气不过,语气不善道:“你把我约出来,害得我受伤了,你都不知道安慰我一下吗?”
彭大树不看我,道:“是要受伤安慰,还是要受委屈安慰啊,你说清楚,别一会儿我拍错位置,又遭埋怨。”
我恨恨地啐了他一口,道:“你倒是个小眼聚光人精,啥还都瞒不过你了。”
“他伯父怎么知道我是律师的?你提过我?”彭大树突然问。
“嗯。”我语焉不详。
狡诈的彭大树怎能容忍我这样搪塞而过,马上追问道:“在什么情况下,还有谁知道?”
我白了他一眼,以沉默表示拒绝回答。
“你房东应该也知道了吧。”彭大树根本不用我回答,自己就猜到了,“刚刚介绍的时候,说我是老同学,之前难道也是这么说我的身份的?”
彭大树转过头看我,等我回答。我立即心虚地把头扭向窗户,拼命按捺住想要跳车的冲动。这家伙,什么辛辣刁钻,他就问什么,也太棘手了吧。
“不说话表示我击中关键了。”彭大树自言自语道。
“哎呀!”我戏假情真地叫起来,“我头突然好晕,好想睡一下。肯定是刚才吃的那药的副作用上来了。你不要说话了,安静,我要眯一会儿。”说罢,我就很矫揉造作又带着怂气地闭起了眼睛。
彭大树依言安静了半晌。然而我刚放下心来,就突然听他缓缓道:“你刚刚只擦了外用药水,没吃内服的药。”
我被人当场戳穿,恼羞之下泼皮无赖的劲头上来,直接跳起来直面彭大树,以菜市场御姐的风采叫嚣道:“你还来劲了是吧?你到底想干什么?刨根问底就这么有劲是吧?”
彭大树叹了一口气,道:“你睡吧,我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