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开门,姐夫就直勾勾地盯着我,向我显示他刚才的确从电话里听到了那句宣言,问我是不是果然把事情给搞砸了。
我一边眨眼一边向他发送脑电波:宗师道行太高,我实在无力抗衡,还是你亲自上场吧!
姐夫进得门来,毕恭毕敬地向伯父和宗师问了好。换来伯父客气的答应声和宗师不给面子的一声冷哼。
还没等姐夫开口,宗师就率先发难了:“哼,我早就应该想到这件事情你有参与,你做这种怂恿的缺德事很有心得!”
我一听不由地惊了,短兵相接也得讲究循序渐进吧,你这一身铁布衫横练竖练对角线练的宗师怎么一上来就火力全开啊,难道想在电光火石间就把房东烤成刚果人?
姐夫到底不是一般人,听到这么赤裸裸的人身攻击不仅面不改色,反而浮上了一个无比真诚而恭顺的笑容。
“叔叔,李程不见了的事情我的确比您早知道。不过,只早了两三个小时。您想想,如果我知道他在哪儿,我怎么还会来这儿呢?”姐夫恭顺地说,恭得宗师横眉冷对,顺得宗师气息倒流。
亲娘呐,这难道就是传说中以柔克刚的四两拨千斤?今天难道会上演一场足以载入江湖史册的温柔一刀对阵简单粗暴?
“那你还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宗师撕破脸皮道。
“我来是帮忙寻找李程的,不管您喜不喜欢我,我都是他最好的朋友。”姐夫依旧笑颜如花。
苍穹啊,这俩人一看就是世仇啊,姐夫年少轻狂时,到底犯了什么触怒宗师的大罪?
“他就是有了你这样的狐朋狗友,才做出那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才弄到今天这个没出息的样子!”宗师恨铁不成钢道。
一层秘密摞一层隐私,一层隐私摞一层奸情,让我这个有八婆特色的福尔摩斯情何以堪啊。
“您可以对我有看法,但这不能改变我。我很高兴,在他最需要我的时候,我一直在他身边。”姐夫温温柔柔地说,语气里听不出任何冲劲,但是刀刀见血。
一旁的他伯父也早看出风向有异,这时生怕血溅到自己身上,赶紧熟门熟路地扮演起红脸来,客套地招呼姐夫落座。扮白脸的宗师马上给厉声喝止了,他差点横卧在沙发上,让姐夫彻底无机可乘无处落腚。
姐夫也不气恼,只是向伯父摇摇头,表示站着接受训话才是后辈应有的礼数。
二人的争锋让我浑身僵硬,我刚想走动一下,尽一下地主之谊,去给几位内外功各种切磋的大侠倒杯水,这边他伯父就慌里慌张地站起来,道:“你别忙,我来我来!你歇着!”
又来了!
他伯父一边倒水,一边自我发挥难掩兴奋地咕哝着:“没想到我这么快就要当大爷爷了,有生之年我一定还能当上太大爷爷!”
搞什么?道生一,一生二,二生房东,房东生万物,子子孙孙无穷匮啊?
我一看,现在人数上我方不吃亏,姐夫的功力又明显不输宗师,我无需强忍,立即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仰天长号道:“我没怀孕啊!”
姐夫也在一边帮腔道:“她说的是真的。”
无奈他伯父显然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不能自拔,兀自宽慰道:“这是好事,没什么好怕的。”
拜托,我有流露出害怕的情绪吗?我那是愤怒好不好?
“你知道得不少嘛。那你说,这些衣服是怎么回事?”宗师怒视着姐夫道。
我刚想开口揽话,宗师就对我破口大骂:“没问你,你闭嘴!”
齁阴险,还带分开审讯的,我跟房东丝毫没有默契,不知道跟姐夫怎么样。
姐夫跟我对视了一眼,思考了片刻,沉着地说:“衣服不是房东的。”
我无视宗师的怒目,在一边点头如捣蒜。
姐夫再看我一眼,接着说:“我想东西应该是大咪的。”
姐夫你不去当心理学家真是可惜了!
“但不是给她自己用的。”姐夫终场陈词道。
“对呀对呀,我买来要送同事的!”这个不好猜,我得赶紧给补充上。
他伯父看我俩说得这么笃定,不禁也有些相信了,失望爬了满脸。
“你们俩都滚出去!”宗师突然咆哮道。
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是吧,我也被驱逐了?母凭子贵还真是至理名言呢!
“滚呐!滚!”宗师看我和姐夫还站在那儿不动,恨不得舍弃身份上来推搡。
想必宗师心底的失望不比伯父少,要不他干吗急吼吼地用暴躁来掩饰呢?
我跟姐夫谦恭地从房东家里退了出来,一举一动堪称史上最低眉顺眼的胜利者。
一出得房门,我就猴急地问姐夫,你到底怎么得罪宗师了?
姐夫苦笑了一下,非常高深而辩证地说:“有时候我们为了维护一些人,不得不侵害到另外一些人。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双全法则。”
“哦!”我恍然大悟道,“没听懂。”
姐夫笑了,说:“没听懂也是一种福气,说明你不需要面对这种两难的处境。”
我大智若愚地点点头,心想,你以为我真没听懂啊,你不就是为了维护你爹妈朴素的性取向,而“不得不”祸害了犀利姐,“不得不”辜负了房东嘛。
走到楼下,我问姐夫:“怎么办,接下来去哪里找?”
姐夫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他在这儿还有什么亲戚朋友吗?”我问。
“除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