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天一宿没睡,今天又十八般武艺地折腾了一整天。好不容易连哄带骗地送走了骂骂咧咧的宗师,我跟泡泡倚着大门,慢慢地扭头看了对方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恶心和嫌弃。
“泡儿啊。”我由衷地说,“能活下来不容易,就别互相憎恨了。”
泡泡发自肺腑地点点头,道:“今晚就我们俩了,和平共处、互不侵犯吧。”
达成共识之后,泡泡去收拾房东的房间和书房,我去煮饭。
冰箱里就还只有一包饺子,煮熟之后泡泡说不吃,于是我一个人全给消灭掉了。
时光飞逝,吃完已经是11点多了。我草草地洗了把脸,就把自己扔在了床上。
“泡儿啊。”弥留之际我对外面大喊道,“就算是你房东哥领着媳妇抱着孩子回来,也别叫醒……”
话还没说完,我就如逝去般睡去了。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一声尖利的、劈叉的、带拐弯的花腔高音给惊醒的。
我迷迷瞪瞪抓过手机一看,8点了。
我用“你妈贵姓”护住耳朵,怨恨而恶毒地喊回去:“一大早你号什么?睡了一宿发现自己变性了呀!”
话音刚落,就听到泡泡继续高音道:“喂,喂喂!听到了吗,房东哥!”
我睡意全无,“噌”的一声就蹦了起来,破门而出,然后又破门而入。
泡泡还是昨天那身穿戴,正在阳台上起起伏伏地找信号,一边不住地重复着“房东哥房东哥,我是泡泡我是泡泡,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的明码呼叫。
“打通了?”我欣喜地扑过去,问。
泡泡一把扒拉开我,嫌弃我挡了他的信号。
五分钟之后,我自动地离开了阳台。
十分钟之后,我坐在房东床上打了个哈欠。
十五分钟后,我再次躺回了自己的床上。
半小时之后,我听到泡泡嘶哑着声音喊:“房东哥,你说话啊,你在哪儿?你说话呀!”
我忍不住吼道:“你把他手机打得爆炸了,他容貌尽毁香消玉殒了!”
泡泡旋风一样冲进来,不分青红皂白地撒泼道:“都是你,刚刚都是你把信号给挡没了。”
我“哼”了一声,背过身去不理他。
“我之前明明打通了,都是你害的!你害得我联系不上房东哥!”泡泡不肯善罢甘休。
“不带你这么骂人的!”我坐起来回骂道,“我刚才就算背着两块门板,它也横不能把手机信号都给屏蔽了吧?”
泡泡无话可说地冷哼一声,愤然离去。
我摸过手机一打,果然是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我摇摇头,泡儿这娃怕是又一宿没睡地做着人肉拨号机,天亮时终于成功地打出幻觉了。
我挠挠头,想到了昨天下午带着艰巨的使命离开的姐夫。
一个电话打过去,好久才接。
“姐夫。”我悄声说,“说话方便吗?”
“大咪。”姐夫的语气里满是沧桑和疲惫,不用想,一定是经历了枪林弹雨。
“情况怎么样?”我尽量使自己的语气显得平淡自然一些,暗示姐夫我能接受失败,咱们从头再来。
“大咪。”姐夫又叫了我一声,语气里竟然带出了哭腔。
我的心猛地一沉,这是标准的悲剧前奏啊。
我强自安慰道:“没事儿,姐夫,不要紧。我知道难,咱慢慢来。”
果然,那边哽咽了半天,才鼻音浓重地抛下一句:“我把事情搞砸了。”然后姐夫就羞愤地挂断了电话。
我拿着断线的电话一头雾水、满脸油光。
搞砸了?什么意思?你不会压根什么都没说净被别人教育了吧?不会什么都说了搞得众叛亲离父母不相认了吧?不会说了一半就把哪位给气出心脏病来住医院了吧?还是说你本人又被犀利大哥给打成猪头了?
结果还没等我回过神来,手机又响了。这次是伯父,好嘛,太阳照常升起,大家排队报到。
“有情况吗?”他伯父问。
我心说,有,姐夫搞砸了,泡泡幻听了,但是我都不能告诉你。
“没有。”我说。
“唉。”他伯父叹口气,“你说,我让公司今天停工,发动全部员工帮忙找,行不行?”
我仔细考虑了一下,才说:“您觉得这事儿适合印成红头文件在全公司传阅吗?”
“可就这么等着,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他伯父说。
“宗师情况怎么样?”我转移话题道。
“昨晚回宾馆又冲人家服务员发了一通脾气,折腾了一宿,刚刚逼他吃了点安神药物,终于睡下了。”伯父说,明显也是经过一番恶斗。
这么一看,这里面也就是我最幸福了,好歹睡了个囫囵觉。
“最好能让他一直睡着,睡到房东回来。”我满怀憧憬地说。
“你再去翻翻李程的书房,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伯父也生硬地转移话题。
“没用的,您忘了,咱们去派出所时宗师早搜过了。”我说。
“对啊,我忘了。”伯父突然问,“你觉得李程真的跟他妈妈在一起吗?”
我沉吟道:“现在看来,可能性小了很多。这都快两天两夜了。如果是一个还讲道理的母亲,她不会眼睁睁看着儿子不跟我们联系,害得大家干着急。”
伯父苟同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好意劝道:“伯父您也去睡一会儿吧,养足精神。有情况我保准叫您。”
他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