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魅男子看向倒地气绝的尹公子,戏谑道:“这人可真是奇怪,快死了竟还笑得出来。
女子没有答话,接过手下递来的绢帕,细心地抹去匕首上残留的血迹,然后随手一抛,帕子便随着风飘远了。
她沉默着看了许久,突然转身离开,“既然事情做完了,那便走吧。”
男人挑了挑眉,吩咐了手下处理干净,就迈开步子追上了她。
女人一言不发地走在月夜下,就连气息也淡得几不可察,若非那红得刺目的衣衫,她几乎就与周遭融为一体了。
男人的心刹那间漏跳了一拍,随即大大咧咧地揽过她的肩膀,调侃道:“就在刚才,我还以为你下不了手呢……”
“呵——”女子轻笑,“你有见过猎人对猎物手下留情的吗?”
“你本就心软,何况他是一个对你好的人……”男人轻叹了一声,“若是曾经你也能如此决断,便不会弄出那么多事了……”
“什么?”女人看向他,目露疑惑。
“没……没什么……”男人避开她探询的视线,笑着摇了摇头,“我们走吧……”
“讨厌鬼,你怎么怪怪的?”女子微微蹙眉,却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执着太久,“在这里耽搁有些日子了,辰该担心了……”说罢,也不再理会他,径自向前走去。
鬼魅凝视着她的背影,眸光不由深了几分——她如今这般,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七年前,云锦抱回了奄奄一息的慕羽罗,看着她被血染红的面纱,他既心痛,又自责,明明把她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却没有保护好她,他几乎要冲去贤亲王府,杀了凌轩煌以平心中的怒火,却被云锦拦下。
他愤怒地质问他,“难道你就不想为她报仇吗?”
云锦回答道:“没有人比我更想杀了凌轩煌,但是现在没有比救她更重要的事了,至于你,立刻去将所有与罗儿有关东西抹个干净……”
他不清楚云锦为什么要抹去这些,直到他回来,才弄了个明白。
那日,明月当空,清冷的月华洒在夜空下静坐的女子的身上,他站在她的身后,无声地凝望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心中别提有多激动了。她醒了……她没事了!
女子似乎察觉到身后有人,回头看来。而他满心的欢喜,也在那一刻,犹如有一盆冷水当头浇下,生生地灭了……
这是一双多么陌生的眼睛,除了冰冷无情,再见不到其他,他听到她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情绪起伏,她问他,“你是谁?”
原来,她忘掉了一切……他苦笑,那样也好啊,不记得那些伤害,不记得慕家,不记得凌轩煌,一切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可是让他不甘心的是,她对所有人都冷漠,却对云锦与众不同,她时常亲昵地靠在他的肩头,微笑地望着他,轻柔地唤他,“辰——”
为此,他不止一次暗中去找云锦的麻烦,但最终还是被慕羽罗发现了,记得那一次,她拿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冷冷地威胁,“你若再去扰他清静,我就杀了你!哼——讨厌鬼!”
他突然笑了,就算她不记得他了,还是记得她对他的称呼,这个结果,对他而言,也不算太坏……
她看着他一副呆傻的模样,冰冷的目光终是有了几分松动,她问他,“喂——你没事吧?”
他抬手揉乱了她的发髻,笑道:“没事,我怎么会有事呢?”
慕羽罗气恼地拍开他的手,唾道:“登徒子……”
他却只是笑,再没有接话。
这些年,他片刻未离地陪在她身边,看她一手创建起了地宫,培植精锐的手下,让地宫的势力遍布天下,那雷厉风行的手段竟和当初她创立暗夜阁时的场景一模一样,他恍惚觉得,好像又回到了从前,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却也清楚,她再不是曾经的她。曾经的她有牵挂,眼底时常闪过几许温暖的光泽,可是如今的她心如铁石,身上只是无边无际的冷意,虽然也会笑,但再不是那个任性刁钻的丫头了……
他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好也好,坏也罢,他都已经决定守在她身边了,这一回,他绝不会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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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大片竹林,有风吹过,便能听到清越的竹林浅唱,再往里,可见一座依山傍水的阁楼,正是慕羽罗这七年来居住的地方,她和辰的家。
慕羽罗站在月色下看了半晌,嘴角慢慢浮现出一抹温暖的笑容。
竹林下,青石台旁,隐隐可见一个修长的身影拄着拐杖,缓慢艰难地挪动着步子,突然身子一颤,拐杖掉落到地上,身体斜斜向一边倒去。
慕羽罗心下一惊,身形一闪,转瞬来到男子身边扶住了他。
男人一怔,转头看向她,随即温和笑道:“回来了。”
“我若不回来,你岂不是又要伤了自己?”慕羽罗嗔怪地瞪他一眼,撑起他的身子向一边的竹椅走去。
男人眸光温润地看着她,“我哪有那样脆弱,不过是摔一跤,不妨事。”
“辰,我知道你很想站起来,可是这事急不得……”慕羽罗让他在竹椅上坐好,然后拿过毯子盖在他的双腿上,随后蹲坐在他身前,头靠在他的膝上,柔声道,“你别害怕,我一定会找到最好的大夫来医治你,等你好了,我们就结婚。”
云锦目光深深地望着她,手指轻轻抚顺她凌乱的发丝,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