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快而稳地向前行驶着,路上的行人皆匆忙地退向两侧,以免被马车撞到。/
但看那富丽堂皇的装饰,必定不是普通人家的车驾,少惹麻烦为妙。
慕羽罗坐在马车之中,只觉无趣。
她本想骑云骋回去的,可是却被凌轩煌那一句“女子不宜抛头露面,何况你还是王妃”给堵了回去。好吧,马车也就马车,只要不限制她的自由,什么都好说。其实,在王府也有些时日了,他还真的没有限制过她什么,只要她想做,便能做。日子若能这样安安稳稳地过下去,倒也不错。
慕羽罗扬唇浅笑,抬起素手,掀开车帘看向外面喧闹的大街,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发觉屋顶上一闪而过的人影。
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垂落的车帘,掩去了她脸上骤然变冷的神色。
没过多久,马车便行至了将军府。
侍从迅速跳下马车,放了矮凳,然后掀开帘子,恭敬地道:“王妃,到了。”
“恩。”
慕羽罗踩着矮凳,缓步走了下去。
将军府除了一如既往的庄重大气,没有任何异常。也是,不过是一个妾。按规矩,妾室是不办丧礼的。真是可惜,争了一辈子,却是什么也没有得到。
一声轻浅的叹息,弥散在了空气中。
慕云早已收到消息,一家人已然在前厅等候。远远就看到慕羽罗向这边行来,他缓缓跪下,“参见王妃。”
慕羽罗心中一惊,紧走几步,扶住父亲向她行礼的身子,“爹爹,不可!”
“这是规矩。”慕云却是固执,不顾她阻止,跪在地上行了一礼,方才起身。只是,再不说一句话。
见慕云那么冷漠,羽罗心里很不好受,“爹爹可还是再生罗儿的气?”说罢,眼眸似蒙上了一层水雾,不多时,便有泪水从眼角滑落。
慕云心中一痛,回道:“王妃多虑了。”
“爹爹,虽然罗儿嫁入王府,但始终还是爹爹的女儿,爹爹,当真要对罗儿如此生疏吗?”
“那晚是我不对,爹爹大可以打我骂我,但是,请您不要不理我。”
澄澈干净的双眸,执拗地凝睇着慕云,似是不得到答复便不罢休。
时间过了那么久,慕云心里哪还有气啊?他只是不知道在这段时间的疏离冷淡之后,要如何再去亲近她。她毕竟是他最疼爱的女儿,或许那晚的行为有些残忍偏激,却也是为了他和译晨,还有宇风,他又怎么舍得去责怪她啊……
轻叹一口气,慕云伸手拭去慕羽罗脸上的泪珠,“都已经嫁人了,还这样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语气之中是难掩的宠溺。
慕羽罗眼睛蓦地一亮,声音之中带着欣喜,“爹爹不怪我了?”
“早就不怪了——你爹啊,别提有多想你了。”二夫人捂着嘴笑道。
“罗儿,在王府,一切都还好吗?”慕云轻抚慕羽罗柔顺的发丝,关切地回道。
“我很好。”
“罗儿,这么久不回来,想死我了!”慕宇风乍呼一声,跑过去一把抱住了慕羽罗。
“之前我一年未回,也没见你那么激动。”慕羽罗忍不住调侃。
“这次,情况不一样了嘛。”慕宇风略略挑了挑眉,“你成了我们当中第一个成亲的人,明明是年纪最小的。”
慕羽罗没好气地如果觉得孤单,就赶紧娶个嫂子回来,也免得二娘总是为你操心。”
玩笑归玩笑,慕羽罗可还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不等慕宇风出声反驳,她正色道:“爹,我听说三娘……这是怎么一回事?”
慕云虽然对三夫人没什么感情,可好歹也是一起生活了十几年,面色有些沉郁,“有人在京郊一条小路上发现了她的尸体,送了回来……”
“京郊?”慕羽罗略微沉吟。回将军府根本无需绕偏远小路,三夫人去那里干什么?
“爹,我能看看三娘的尸身吗?”
“这不好吧,你一个女孩子家的,怎么能看这些。”不等慕云说话,便闻二夫人劝阻道。
“哎呀——二娘——”慕羽罗撒娇地摇晃着二夫人的手臂,似有不达目的便不作罢的势头。
“好了,好了!”二夫人经不住羽罗的软磨硬泡,也不再阻拦,抬手轻拧她的鼻子,“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慕羽罗不以为意,笑得一派天真无邪。
既然妾室在死后不能办丧礼,所以尸身就暂且安置在三夫人自己的房间,待日后入土安葬。
慕羽罗推开房门,阴暗的屋室因这射入的光线,而变得略微明亮。
三夫人面上呈现出一种死灰,那是死人才有的颜色。她就躺在那里,没有了往日尖酸刻薄的话语,也没有了那令人厌烦的心计……那么安静,又那么凄凉……
或许有些人,只有在死后,才能得到别人的谅解,得到别人的同情……就好比现在。
她本是极其讨厌她的,可是现在,她同情她。想想她这一生,所想要的,也不过是丈夫一点点的垂怜……可惜她用错了办法,徒招来别人的厌恶……
倾其一生,都未得到自己想要的,该是怎样的悲哀啊……
慕羽罗走近,开始检查三夫人的尸身。惨白的皮肤上,就只有一道伤痕,横过颈项割破了气管,如此决绝,竟是不给别人留半分存活的机会。
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慕羽罗这才发觉,这个屋子里原来不只有她一人。
那个角落,女子低着头蜷缩成了一团,乌黑的长发散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