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活儿可有点难度……”满头大汗的小翠红,不知所措地举着手术刀,反复考虑着是不是要给陈老大继续开膛呢?为了让自己镇定下来,她迫于无奈,只好陪着陈老大一块喝酒。寄希望于那旺盛燃烧的酒精,能让自己这混沌的头脑立刻想出有效的对策来。可日里千杯不醉的她,现在却是越喝越迷糊,终于,她再也支撑不住了,把刀一撂,对老鸨说了句:“妈妈,这活我干不了……”
干不了?你把人肚子划开了,然后才说干不了?那你让陈老大怎么办?敞着肚肠去逃亡?有你这么做人的么?
“要不这样吧,”小翠红晕晕乎乎地说道,“南市有个开私家诊所的大夫,请他过来帮忙,或许……”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陈明给打断了。“你……你不用说,那个大夫我认识,他是保密局的眼线,号称‘花柳圣手’……”
请个专治花柳病的医生取子弹,甭说,小翠红这主意还挺有创意?但治病救人可不是搞艺术,钉是钉,铆是铆,如果用艺术的想象力去对待病人,那医生和屠夫又有什么区别?
“别……别去找大夫,不……不安全。”事到如今,陈明还在坚持着自己的立场,看不出,他倒是挺执着的?可执着也解决不了问题,接下来该怎么办?总不能让肚皮就这么一直晾着吧?“给……给她找本医书,临阵磨枪,不快也…..也光。”
什么跟什么呀这是?
幸好,离南市不远的马路湾就有一家书店,几个妓女跑出去之后,工夫不大,就把一本《外科手术学》给买了回来。翻倒“腹部创伤救治”那一章后,小翠红刚看了几眼,就舍不得离开书本了。“哇!博大精深啊?”手指蘸着口水,在书页上翻了翻,她啧啧称奇道,“没想到嗨!肚子拉一刀,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学问?嗯!解放后,我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上学,当大夫去!”她的个人理想还蛮崇高的?
“你先别研究学问啦!这还有人躺着哪!赶快想办法呀!”老鸨是真着急了,所谓人命关天,孰轻孰重你分不清吗?要么动手取子弹,要么赶紧把人家肚子给缝上,我这毛巾都在伤口上按一天了,你当我是铁打的?不累吗?这么胖我容易么?
“等会儿……再等会儿……我先熟悉一下过程……”看着看着,小翠红突然叫道,“哎呀!咱这不应该算是无菌操作吧?”
废话!滋生杨梅大疮地方,能算无菌吗?
“管不了那么多了,你就看怎么取子弹吧!”
“也没给禁食、输液……不对不对,像他这种情况,用不着禁食了……哎呀!怎么不拍个x光片呢?一拍片,不就知道子弹在哪了吗?嗯?不对不对,要能拍片,那不就得上医院吗?这个……这个……”
陈老大都快昏迷了,不是因为伤痛,而是被气的。生气的人还不止他一个,若不是要为他止血,没准老鸨都能跳起来,狠狠甩她小翠红一记耳光。
“哎?这里有‘枪伤救治’?太好了,让我先瞧瞧……”
瞧吧!慢慢瞧吧!不知道等你瞧明白了,这陈老大是不是还有命在?
皇天不负有心人,书本上几句不起眼的话,意外引起了小翠红地关注。那几句话强调子弹进入人体后,弹道不一定都是直来直去,很有可能会变向。至于向什么方向走行,这要看射击方位,受创人的体位,以及他本人组织、肌肉的缓冲能力。
“老大,你中弹时,对方是什么体位?”小翠红问道。
“面……面对面站立对射,他……呼呼!一枪打在我腹部……”
“嗯?为什么要打你腹部?不打其它地方?”
“子……子弹击中腹部,人……人会下意识弯腰,他……他手里的枪,也……也会随之改变方位,还击的子弹,就……就可以避开心胸,只对敌人腹部以下的非要害部位,造……造成伤害……”
看来该如何受伤,这也是一门大学问,张树勋故意射向陈明的腹部,原来他是不想被陈明的子弹击中要害。
“哦……面对面打你肚子,然后你就弯腰……哎呀!那子弹会不会跑到你……你那里去了?”卖笑这一行的女子,对“那里”都比较熟悉,所以在不知不觉间,小翠红便首先想到了问题关键。虽说跟实际情况有些差距,但差距也并不是太过遥远。甭说,这小翠红还真有学医的天赋,日后若能好好发展,兴许一不留神,还真能成为中国医学界的领军人物。
既然在病情的诊断上有了新突破,那就赶紧找吧?笨手笨脚地取过镊子,小翠红咬咬牙,又开始了新一轮地求知探索。
好在瞎猫终归能碰上死耗子,找了没多久,镊尖突然触到一个硬硬的东西。由于血液和渗出物的影响,最开始,她还不敢确认这就是子弹。又夹了夹周围的骨组织,直至察觉到手感不同,这才重新夹住子弹,小心翼翼地拽了拽。“怎么拔不出来呢?难道说……我又找错了?”
这次她到没搞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