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雪意认真端详着吴子惜。
她见过吴子惜原本的模样,除了脸色苍白些,五官却十分精致,肌肤吹弹可破,身材纤瘦得宜,丝毫不比圈内的一线女星逊色——不,甚至比她们更漂亮,更有灵气。
如今因为陪她呆在剧组里,吴子惜用粉底掩盖了原本的肤色,漂亮的眉形故意绘粗,鼻翼和双唇都用阴影修饰,脸上还故意画了几处雀斑。衣服鞋子更不用提,全是最简单的款式,颜色也灰朴朴的。她这样的打扮,别说在星光灿灿的剧组里,就是在外面大街上,都完全不起眼。
吴子惜轻叹:“我现在不好说太多。等到合适的时机,我自然会全部告诉你。”
裴雪意识趣地不再追问。
打从吴子惜全盘接手,她果然再没遇到过小麻烦,生活节奏也明显加快。通告和采访开始增加,还要参加礼仪、舞蹈、器乐、健身各类培训课程,生活琐事一概无须理会,吴子惜会提前做好行程计划,她只需要按着安排走就行。闲暇时间也不能休息,按照吴子惜的要求,反复揣摩《千生劫》的剧本,磨砺演技。
裴雪意从来没有喊过一句累。吴子惜提醒她的事情,半点折扣都不打。她用心对待每一次机会,不管镜头有多短暂,一定踏实做好准备;培训时认真学习每一项课程,绝不偷懒;《千生劫》的剧本背到滚瓜烂熟。
半年后,《千生劫》的拍摄工作才进行到一半,裴雪意已经在小范围内崭露头角。没有粉底的遮掩时,吴子惜的脸色变得红润许多,偶尔会离开她身边,代替她参加一些约谈。可见她的情况也在好转。
某天,裴雪意接到s市电视台的电话,邀请她参加一档现场直播的访谈节目。因为时间紧急,裴雪意担心误了航班,给外出的吴子惜发条短信,独自登上飞机。结果飞机起飞后,她开始头晕,隐隐地不舒服。
下飞机时,症状更加严重,她几乎站不稳。
硬撑着走出机场,有人远远迎过来,确认身份后,扶她坐进出租车。裴雪意以为是电视台接机的人,没有在意。她头晕得厉害,靠在后座里闭目养神。窗外的景物一闪而过,出租车越开越偏,足足一个小时还未到达目的地。
裴雪意开始觉得不对劲,张口询问。接机的人坐在副驾座,回答说快到了,替她拧开一瓶矿泉水递过来。裴雪意喝了两口,很快失去意识。等她再醒来时,被人绑着手脚,蒙着眼睛丢在冷冰冰的地板上。
周围环境阴冷,头顶上方偶尔传来脚步声,仿佛是一处地下室。
——她被人绑架了。
嘴上贴着厚厚的胶带,裴雪意发不出任何声音,陷进巨大的恐慌当中。
她不明白遭到绑架的原因。
除了容貌漂亮,她没有任何出众的地方,自以为没有任何绑架的价值。
难道是为财?吴子惜还未从她这里赚过钱,会替她支付赎金吗?
门外传来刻意压低的谈话声。一个尖细的声音呸道:“绑架变谋杀,还不给加钱,真是晦气!”
另一个粗哑的声音低喝:“闭嘴!人家是雇主,不是你能议论的!”
尖细的声音变得谄媚:“我就随口一说。嘿嘿,那小丫头长得挺漂亮,听说是个明星。”
粗哑的声音接道:“知道就小心点。呆会儿动手一定要利落,完事后处理干净,千万别留下把柄。”
裴雪意明白过来:有人雇凶杀人,想要她的命。
她惊慌之余还有些茫然,努力回忆得罪了哪些人。
可惜想了半天,仍然一头雾水。平常她连社交的时间都没有,每天满满的不是拍剧就是上课,哪有工夫去得罪人?
不等她想出结果,沉重的脚步声开始向门边靠近,伴随咔嚓咔嚓的声音,像是噬人的凶兽。裴雪意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死亡,吓得瑟瑟发抖。她的福缘,将会终止在这里吗?
想到这些,她又觉得遗憾。《千生劫》还尚拍完,没想到她直到死,都没能拿出一部完整且成功的作品——她年纪轻轻,实在不甘心啊!裴雪意心里叹息。
身边忽然多出点动静,在空寂的地下室里特别明显。如果不是被绑着手脚,裴雪意能吓得直接跳起来:是绑架她的人进来了吗?他们要杀了她,她快死了吗?他们会不会折磨她?
柔软的手指触到她脑后,带着浅浅的暖意,轻轻解开蒙住她眼睛的布条。
居然是吴子惜。她用清澈的目光看着裴雪意,脸色苍白如雪,神情分外镇定。
裴雪意瞪大眼睛:她怎么会在这里?她的镇定影响到裴雪意的情绪,跟着镇定下来。
吴子惜竖起手指贴在唇边,示意她不要出声。
裴雪意顾不得疑问,用力点头。绑架她的凶徒就在外面,不用说她也明白。
吴子惜尽量轻手轻脚地,撕下封住她嘴巴的胶带,然后解开绑住她手脚的麻绳。
裴雪意注意到,她除了脸色极其苍白,身体倒没有别的伤痕。换做是别人,孤身出现匪徒绑架人质的黑屋里,而且没有受到任何限制,行动自由,任谁都会产生几分怀疑。裴雪意却对吴子惜极其信任,直觉告诉她完全不必怀疑。
四肢被绑的时间不短,因为血液循环不畅,整个身体都麻了。裴雪意小心活动着手脚,尽量不惹出半点动静,对吴子惜投去疑问的眼神。
吴子惜帮她捏着肩膀,帮助她尽快恢复,同时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确认两名看匪徒都离开后,低声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