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雪珂和魏若嫣是同学,今天也来帮忙,一件伶俐的骑马装,柔媚英挺,不输给任何小姐。文清韵本想借着酒宴攀谈一二,探探口风,突然见顾法乾领着一队全副武装的警察出现在宴会厅门口。文清韵看了一下魏易安,见他也微微皱眉,知道这是不请自来了。别人都还好说,沈杰已经按捺不住,迎上前去,当面给了顾法乾一个下不来台。
“请你离开,这里不欢迎你!”沈杰声音不大,举座皆惊。
更让人瞠目结舌的是魏若嫣,她干脆给顾局长定了罪:“你这个助纣为虐的卖国贼,就会欺负学生,我们不欢迎你!”
顾法乾纵然有些城府,此时脸上也变了颜色。幸好文清韵、沈孝儒、魏易安都走过来,各自喝退两个孩子。
文清韵笑着说:“顾局长赏脸光临,是我们沈家和魏家的福气,快里面请。”
顾法乾冷笑:“不必了。我今天不是来给你们贺喜的,我是来抓通缉犯沈孝方的。”
大厅里瞬间响起一片细碎的议论声,都知道沈孝方多年前离家从军,南征北讨,不说立下赫赫战功,衣锦荣归,也不该沦落到被人通缉。
沈孝儒皱起眉头,问:“我家三弟一直在东北军张学良将军麾下效力,并未回家。”
顾法乾举着一张逮捕令说:“东北军调入关内,他不听命令,率众哗变,临阵脱逃。上头怀疑他叛国投敌,当了汉奸,已经秘密拘捕多时,这次有人亲眼看见他混出山海关,回到海州,我是奉了上头的命令来抓人,还希望各位鼎力配合。”
沈孝儒大惊:“他真的没有回来,再说他是堂堂的东北军少校团长,怎么会当汉奸?你们弄清楚了没有?一定是弄错了。”
顾法乾看了一眼文清韵,笑了一下:“沈老爷,说句冒犯的话,你家的事,你能知道多少呢?是不是有人偷偷回去,要问大奶奶才知道。他们之间一向有书信往来的,是不是啊,大奶奶?”
在所有人的注目下,文清韵脸色冷得像结了层冰,孝方当汉奸,打死她也不信:“是,不可以吗?家里人互通家书,算不上罪过吧?顾局长,当着这么多人,你说我三弟是汉奸,还说我把人藏起来了,这两条罪名我都担不起!你想查就查吧,看看在座的有哪位是我那三弟易容改扮的?”
大厅并无遮掩,顾法乾的目光扫视了一圈,确实不见沈孝方,他也知道沈孝方不会愚蠢到跑到大庭广众的眼皮子底下,不过还是挥了一下手,警察们居然一桌一桌地挨个看过去!这是要给文清韵一个难堪!
“大奶奶,您千万别怪罪,要不是上头有命令,我怎么敢来,不怕南京方面申斥吗?”
“我明白,还请看得仔细些,别回头再说看漏了的话,我们沈家担不起。”
“这个自然,不光这里,现在沈家那边我也派了人过去,大奶奶别瞪眼,我有搜查令,不是擅闯民宅。一定会把逃犯缉捕归案。到时候,你们藏匿的罪名,恐怕就要担着了。”
“好!”文清韵喝了声彩,一字一句地说,“如果抓到人,我沈家该领什么责罚就领什么责罚,可如果抓不到人,或是你信口雌黄冤枉我三弟,顾法乾,咱们新账老账一起算!到时候你别怪我不念旧情!”
气氛紧绷着,人圈外的沈萱咬住嘴唇,大气也不敢喘,她这副样子落进沈浩眼里,觉出一丝奇怪。满堂宾客们大眼瞪小眼,不知该不该起身告辞,严伯海见状忙走上来化解局面。
“大奶奶,今天是府上的喜日子,您别动气。顾局长,您给我一个面子,带兄弟们到楼上吃点东西,抓人要紧,吃饭也要紧,您要是为公事累坏了身子,可怎么得了?”几句场面话说完,顾法乾似乎松动了些,文清韵头扭到一边,不做声,她不动,他也不好妄动,两下依旧僵持着。严伯海苦笑一下,看了沈孝儒一眼,意思让沈孝儒先把大奶奶劝走。
文清韵看见了,笑了一下,沈孝儒张到一半的嘴就闭上了,听她朗声说:“真是让大家见笑了。不过没关系,这里个个都是海州城的老人,估计顾局长就是来走个过场,给喜事添个余兴节目,咱们呢,该怎么样还怎么样。浩儿,你继续敬你的酒,对了,赶紧给顾局长端来一杯,这份贺礼天上地下古今中外,可是独一份呢。”
沈浩拉着魏若婷的手,他不觉得害怕,魏若婷手心里都是汗,身子也微微发抖,看样子随时晕倒也不奇怪。这本是寻常女子面临变故最寻常的反应,却让沈浩不屑且觉可笑,又想换成南洋女孩会怎样?她可是天不怕地不怕,跟男儿一样爽快的女子,比起身边这个不知强了多少倍。要知道魏若婷也是姨娘生的,亲娘就是胆小谨慎的个性,从小教育她要时时刻刻看人眼色,她的本性又偏内向懦弱,从来只会无止境让步,不会与任何人争抢。这样的女孩是要人呵护怜惜的。可沈浩这个想法一旦出现了,便一直留在心里,让他对她始终无法产生一丝钟爱或怜悯。可怜魏若婷不知道,目光盯着自己和沈浩的脚尖,手给他攥着,这一辈子连人带心全给了他。
这杯酒送到顾法乾鼻子底下,他想喝也得喝,不想喝也得喝,压根没有选择的余地,在外人看来,这是被文清韵逼到绝处,输了一局。在他的下属眼里,局长大人喝了喜酒,公事就变成私情,不用太认真,用文清韵的话说,不管是宾客还是这些警察,都是海州地面上的人,彼此叫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