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倒告诉我,如果我们放了你的孩子,你不用玺,我们该怎么办?”
一个声音突兀的在耳边响起,我一抬头,就看见南宫煜负手从门外慢慢的走了进来。他的脸色深沉,虽然没有动怒,但看向南宫的时候,眼中分明闪出了一点责备的光。
而南宫听到他的声音,头也没回,只是呼吸沉重了一下。
看起来,水寻幽倒是很尽责,立刻就通知到他那里去了。
我慢慢的站起身,走到了南宫煜面前看着他,此刻我的眼睛几乎挣得通红,心底里有一种深重的恨意,即使在自己最痛苦,最难过的时候,也没有过的恨意,想要将眼前这个人剥皮拆骨,甚至——剁成肉酱!我相信他也明白,所以嘴角微挑,露出了一点轻蔑的笑意。
一切,还在他的掌握中,我对于他而言,就好像蝼蚁一样渺小。
所以,我的恨,根本什么都不是。
“我不是还在你们手里吗?”
我看着他,带着一点无所谓的讥诮的冷笑:“我还在这里,可以任你们处置。刑部有很多种刑法,总有一种能让我开口的,就好像你们用在他身上的那种,我保管只要钩子一拿出来,我就会乖乖的听话。”
南宫煜挑了挑眉毛。
虽然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在赌气,但他的确是在掂量,银钩穿骨,那种痛苦的折磨绝非常人能想象得到,如果不是有最坚强的意志支撑,就算铁打的人也扛不下来,而水牢里的那个男人,他的全身都是伤……
想着他承受的那些痛苦,我的心里有些发抖。
他的债,早就已经在殇阳城的那场大火还清了,那么现在,又是谁在欠着谁?
我沉默着,却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咬牙的声音。
南宫煜立刻冷笑了起来:“你以为我会信你?”
“……”
“你知道弥真舍不得动你,你从来都知道,所以你敢在他面前做任何事。轩辕行思,这一点你比他还清楚,对不对?”
是,虽然南宫骗了我,骗得那么惨,虽然我有那么多的不幸都是他带来的,可直到现在,直到刚刚,他依旧不准任何人伤害我。
我和他的对峙,说到底,不知是在抗争着对方,还是抗争着自己的命运。
我咬了咬下唇:“那你想怎么样?”
南宫煜看了我身后的南宫一眼,又冷冷的看着我,嘴角浮起了一点阴冷的笑意:“其实老夫并不怕你耍花招,就算你真的不肯用玺,一个月之后,老夫照样能登殿称帝,用玺,只是不想给他人可趁之机,你的男人打下这片江山不容易,你也不想把所有的力气用在内耗上,让别的人捡便宜吧。”
我心中沉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他冷冷一笑:“朝中的确还有一些大臣不肯归顺,那都是些应该跟着他进东陵的老家伙,如果你不用玺,登殿当天,老夫就用这些忠臣的血来开路!”
“你——!”
我心中勃然大怒,瞪大眼睛几乎要发火,但还是用力的克制着自己,不要冲上去。
这个卑鄙小人,那些臣子都是当初楚风留下给少羽的,还有许多是我和少羽在之后提拔的栋梁之才,全都是一心为国的忠义之士,他要造反,要篡权夺位,如果不能和平的取得政权,就要在我面前杀掉这些人!
而这一批人手中到底握着军政大权,一旦在皇城开了杀戒,定然是满城风云,动摇的也是国之根本,中原四国在近年来的混战中,白虎被灭,我的故国元气大伤,如果青龙国再内乱,会给什么人造成可趁之机,我们心里都很清楚。
他是在用这些威胁我!
我死死的咬着下唇,几乎咬破皮,舌尖也尝到了苦涩的血腥味,僵持了很久,我终于慢慢的开口:“好!”
“……”
“我答应你。”
南宫煜的眼睛里露出了一丝阴冷得意的笑容。
“不过,”我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你要先放了他和我的孩子,等到登殿的当天,我会亲自交出永嘉玺印!”
身后的南宫一直没有再开口,这一刻,我觉得他的呼吸都沉重了,那双原本澄清的眼睛看着我的后背,好像火一样灼烧。
南宫煜看着我们,淡淡一笑:“好。”
水牢大门打开的时候,发出悠长而干涩的一声,在潮湿的空气中回荡着。
站在水中央的那个人慢慢的抬起了头,垂散的头发里露出了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他看起来比之前更加苍白,好像连呼吸都微弱了,只有吊在半空中苍白的指尖轻颤着。
“你……”
我下了水,一步一步艰难的朝他走过去,终于走到他面前。
“你怎么来了?”
他的嗓音比之前还要干哑,几乎已经说不出话来,听着有一种说不出的苍凉。
我看着他,轻轻道:“我有两件事,要来找你。”
“什么?”
虽然已经在心里想了很久,但真正要开口的时候,喉咙里好像还是被堵住了一样,我哽咽了半天,终于艰难的道:“那天晚上,你——你是不是——”
我的话没有说完,他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
像是一个长年在黑暗中的人,突然之间见到了一丝光明,就好像得到了救赎一般,他死死的盯着我,呼吸都沉重了起来,可我却有些说不出口,咬着下唇。
“你告诉我,那个时候,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话说出来的时候声音都嘶哑了,那是我完全不敢去回想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