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赫安春还沉浸在他自己讲述的故事里,眼珠一翻,答非所问的说道:“那反复无常,违背誓言,封印妖神的人类强者,就是太一道掌教和天机”
敛心目光一凝,许天河脱口而出:“你胡说!”
梅赫安春却不理他们,盯着李安冷笑道:“小王爷果然家学渊源,听到门派祖师的丑事,也能浑不在意。”
他言下之意,分明是说李安和李襄阳一般的有城府。李安笑道:“这些事发生在万年之前,太过久远,连天机宫主都换了十任。九幽十六国是这般说法,人族却另有一番故事。各族的传说看似有板有眼,其实都只是道听途说,一面之词,有谁是亲眼看见的?不必太较真。”
一直以来,各大仙门都宣称九幽十六国是上古魔神的后裔,九幽与世隔绝,灵魂不能往生,乃是天罚。修仙之人,诛杀九幽的邪魔外道,是替天行道。但是从外形上看,九幽的子民,的确更像人类和妖仙的后代。
在李安看来,大祭司的故事,也只能信七八分。平分天下这种鬼话,妖神恐怕也不会当真。大庸和西楚还曾经定下盟约,要和平相处呢,结果怎么样?天下之大,终究容不下两个九五至尊。
梅赫安春若有所思,说道:“你们人族的传说,难道是妖神背弃约定,闹得生灵涂炭,太一道掌教和天机宫主为了挽救天下苍生,联手将其封印?”他的嗓音低沉沙哑,听着十分难受。
李安点头道:“恭喜大祭司,您猜中了。”
梅赫安春冷哼道:“我没说一句谎话,九幽十六国的子民,有一半人族的血脉,你们帮我带一句话给各大门派,修仙之人针对九幽的清剿再不停止,我会让他们后悔来到世上。”
李安神色黯然,就算是半人半妖,那些自诩名门正派的人,也是见一个杀一个,丝毫不会手软。斩妖除魔,是许多热血青年的梦想,是各大门派掠夺九幽的修仙资源的借口。十年一次,清剿九幽,早已成为惯例。别说是他,就是师尊风青彦,也很难改变什么。贪婪的心,也有药可医吗?
咔嚓一声,棺材被梅赫安春掰下来一小块,他一脸怒色,枯瘦如柴的手指慢慢收紧,木屑从指缝间漏下来,仿佛还不消气,他双脚猛劲一蹬,像一颗被弹弓弹出去的小石头一样,从棺材里射出去,撞破屋顶……
一阵阵野兽嘶嚎般的声音,从高空传下来,苍茫群山,风雪忽至。听说一目国的人暴躁易怒,大祭司已经算脾气好的了。
过了好一会儿,干干瘦瘦的梅赫老头冉冉下落,在屋后取了一捆稻草,又开始修补屋顶。许天河抱臂站在一边,停云和李安并肩坐在田埂上,敛心躺在云端,都是默默无言。
李安取出丹药喂养小乌鸦和白瑞香,忽然道:“停云,大祭司曾经游历中原,会说南朝话不奇怪,你一直在山里,怎么也会说我们南朝话?”。
停云歪着头,美眸中露出一片茫然之色,说道:“我不知道,我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等我恢复功力,用太乙天机镜帮你看一看。”
“好啊。”停云抬起手,方圆数十丈内,所有飘落的雪花,忽然全部静止了一瞬,倒飞向蓝天,就像小孩子涂鸦一样,逐渐凝结出大树、茅草屋、菜地的样子。
梅赫安春扎好茅草,坐在屋顶,瞪着额头上那只诡异的独眼,说道:“还不快滚!记住把我的话。”
蓦地一阵妖风,刚刚补好的屋顶又给掀出几个破洞,敛心哈哈大笑,他一向喜欢捉弄人,重伤之下,仍然不肯消停。
梅赫安春眼中骤然射出红光,不见他张口,却有低沉的念咒声四下回荡。敛心身体转动不灵活,没能躲开红光,奇怪的是,红光落在他身上一闪而没,全身上下没有半点异样。
李安取出拨云舟,载着众人破空而去。在路上看见摇光祭祀,这人还不知道他们被赶出来的事。李安取出一瓶九转还魂丹,笑道:“摇光祭司,我想知道化形的法术,您要是方便就说出来,不方便我就另请高明。”敛心和许天河一前一后的站定,预备着这厮要是不识好歹,就将他绑了再问。
摇光接过丹药,笑得合不拢嘴,很痛快的说出了化形的口诀。这法术在九幽十六国,算不上什么秘密,许多祭司都会。
敛心恢复了往日的模样,非常高兴,和李安相约,等此间事了,一定要相对畅饮一番,不醉不休。
众人乘坐三足金乌返程,一路上,李安眼皮直跳,想起那诡异的红光,以及大祭司森冷的独眼,就心中惴惴。然而给敛心号脉,除了他原本的伤势,丝毫没有异常。
和天机宫弟子汇合之后,李安绝口不提自己失去法力的事,打起精神,邀请各大门派的首脑,聚集到客栈中。敛心布下结界,将一目国大祭司的故事和要求复述出来,一石激起千层浪。
苏和沉吟不语,赫连双轻蔑的笑道:“就凭他,能把我们怎么样?”一时间,众人争论不休,荒僻小镇的客栈喧闹如集市。
有人提议攻打一目国,反正九幽十六国,都是幽冥宫的走狗。有人建议探索封魔古镇,也有人认为应该立即向师门求援。没有任何一个门派,愿意停止对九幽的洗劫。短短几天,清剿邪魔外道所得的财富,要远远超过一些门派十年的积累。
李安揉着眉心,指尖忽然一痛,仿佛针刺。紧跟着,掌心也传来阵阵刺痛,他不愿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