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藏海从宾客席上一跃而起,手抚长须道:“确实如此。这是老朽平生一大憾事,好不容易见到一个看着顺眼的后生,年纪轻轻的就死了。如果当初老朽来个见死不救,别去弄什么解药,或许李一凡要失望而归,但结局也会不一样。李一凡出事以后,老朽曾修书一封,向太一道说明真相,只是不知为什么,一直没有回音。”
东昊神君微微沉吟,说道:“李一凡倾慕妖神之女,理应逐出师门,至于这中间有什么隐情,可以先放一放,以后再说。”
徐老头眯起眼睛,冷笑道:“当年收到信的时候,阁下也想放一放,一放就放了二十年吧?”
东昊神君不说话,何炯哼了一声,说道:“太一道怎样处置门下弟子,还轮不到旁人来指手画脚!”
徐老头看了何炯两眼,笑眯眯的说道:“你今年计都星照命,印堂发黑,不日将有血光之灾。可别不当回事,老朽看相的本事,是天机宫主教的。”
父母的仇恨,让敛心心中充满了嗜杀的躁动,他极力忍耐,却没想到,东昊神君会是这样的态度,如果是你,当讲道理行不通的时候,你会怎么办?
只听一阵犹如炒豆子般的爆响,敛心全身的骨骼都颤动起来,皮肤一会儿凸起,一会儿平复,就像在他体内,藏有一个恶魔,随时都会撕裂这副躯壳,降临世间。
众人骇然变色,只见敛心抽出不归刀,一字一顿的,吼叫道:“我不答应!九大仙门枉死的高手也不会答应,和归墟岛一起沉入海底的万千生灵更不会答应!”
一股强横之极的气息从敛心身上爆发出来,李安首当其冲,被他拎起来,向外一甩,犹如腾云驾雾一般直飞出去。
“不会答应!应!”
千山万壑,回音震耳欲聋。长庚子一看势头不对,凌空画出一道神符,向敛心额头上按过去。另一边,一道寒光从何炯掌中疾飞而出。
长庚子已经猜到,敛心就是李一凡和蓝月的孩子。他心想:好一个风青彦!居然将这个妖孽养在眼皮子底下,带在身边,瞒了大家这许多年。所以他一出手,就是一道威力足以炸平玉虚峰的神符。斩草除根,一了百了。
何炯心中盘算,这么近的距离射出飞剑,没有刺不中的道理,。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敛心的身体诡异的扭曲,像蛇一样躲过神符,闪过飞剑。忽地伸手,一把抓住何炯,向上一抛,神符印在何炯的腹部,无声无息的将他的丹田气海钻出一个巨大的血洞,从何炯后腰上透出来,追击敛心。
敛心一看长庚子画符时的做派,就知道厉害,心念电转间,也不拘是妖力还是仙灵之气,一股脑的灌进不归刀中,不归刀发出厉啸,霜刃上出现一丝丝血痕,刀气瞬间暴涨,恍如一道长虹,直入苍穹。
轰隆一声巨响,神符爆炸,地动山摇,一道裂缝从长庚子脚下蔓延出来,瞬息之间,横贯整座翠屏峰。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这时,何炯才感觉到丹田气海处凉飕飕的,好像有风穿过,剧痛骤然爆发,他缓缓低头,看见腹部那个巨大的血洞,惨叫一声,晕死过去。
李安身不由己地向远处飞去,还以为这一回,连五脏六腑都要摔移位,谁知他双脚落地,竟然好好的站着,只有后颈上被敛心抓过的地方有些疼痛。
爆炸导致山峰开裂,山体滑坡。滚滚烟尘中,无数巨石坠入山涧,许多人连惊呼都来不及发出一声,就被震昏过去,有人不幸被厉风刮下山崖,尸骨无存。
传送阵已毁,人们被巨响震得发晕,乱哄哄的向远处逃去。
所幸敛心还有几分理智,避开了人最多的方向,也避开了天机宫的宾客席。
李安愣了片刻,心想:师兄出手还挺有分寸的,说明他神智未失,不幸中的万幸。就在这时,李安脚下一松,地面忽然塌陷下去。他向前飞掠,回头一看,原来脚下是一块突出的山石,刚才只要多退半步,就是万丈悬崖。
曹无忌第一个飞掠过来,一脸紧张之色,长鞭倏地卷出,缠住李安,将他向前拽了几步,吁出一口气,说道:“吓死我了。”
李安望着深不见底,云雾缥缈,怪石嶙峋的悬崖,一颗心呯呯乱跳,拍了拍胸口说道:“我没事,去通知壶公,按计划护送众人撤离琨俞山。”
所谓的“护送”,其实是这样的:药王谷的宾客席上,壶公拿出酒葫芦,拔开塞子,一股龙卷风从葫芦口吹出来,徐老头爆了一句粗口,就像被狂风卷起的落叶一样,和药王谷弟子,桌子、凳子、瓜子皮,一起飞进壶中天世界。
旁边的宾客席上,天机宫弟子已经接到需要撤离的通知。
金璎珞捏着衣角,问道:“我们不回客房收拾东西吗?我养的猫还在客房里。”
壶公笑道:“现在哪有空顾那些猫儿狗儿?快站好。”他说着,一扬手,又是一股龙卷风。金璎珞眼泪汪汪,低声说了句什么,也没人听清,大家就一起被卷进壶中天。只有商陆离她很近,听清她说的是:“小师叔怎么办?”
忽然间寒光一闪,当最后一缕龙卷风将要飞进葫芦里的时候,一道人影从风中脱离出来,翻了个跟头,落在地上。这人弱冠年纪,穿一件半新不旧的靛青长衫,宽袍大袖,洗得青中泛白,背上背着一柄古朴长剑,正是许天河。他向壶公行礼道:“弟子曾经许诺代掌门,危难相随,请恕弟子不能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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