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七,俞阳刚刚下过一场大雪,寒风刺骨。△,..但是这丝毫不能影响人们准备年货的热情。天色蒙蒙亮,已经有许多百姓从周边的村镇涌过来,聚集在四方城门外,等待开城门。
有猎户背着兽皮、肉干,预备进城卖了,给家中老小添置些新衣裳。
有妇人站在路边,面前放两只木桶,用棉布盖得严严实实,有人经过,就吆喝一嗓子:“热腾腾的羊奶,三文钱一碗。”生意倒也红火。
每逢腊月,人们总是格外大方,出手阔绰,就好像买东西不用花钱了一样。
不多时,钟楼里传出报时的钟声,东南西北,四方城门的城门官同时开始击鼓,轮岗的士兵听到鼓声,合力推开城门。
进城的检查很松散,大多数时候,百姓可以随意通行,没人阻拦。偶尔有一两个背着弓箭,或者腰佩长刀利剑的人,负责检查的士兵也只不过请他们把武器取下来,塞进包袱里,就抬手放行。
没有携带包袱的侠客,可以在城门处买一个布套子,安置他们的兵刃,价格绝对公道。至于他们进城后会不会闹事,完全没人操心。
尽管这样,也没人敢在城中撒野,因为这是俞阳城。
那些喜欢高来高去的梁上君子,以武犯禁的江湖游侠,有个好爹的公子哥儿,视普通人为蝼蚁的修仙者,已经无数次用他们自身的惨痛经历证实了一件事:这座城,进去很容易,如果安分守已,出来也很容易。一旦犯了事,就算你真是神仙,也只能去大牢里蹲着,等候发落。
一辆牛车缓缓驶来,那赶牛的车夫大约三十岁上下,其貌不扬,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的,让人很难留意到他。
“殿下,咱们到俞阳城北门了。”曹无忌只是照例报地名,并不指望世子殿下有所回应,他娴熟地赶着牛车,四平八稳地穿过城门。
李安穿着一身清爽的布衣,坐在牛车上,小脸冻得红扑扑的,懒散地迎着阳光,说道:“叫我少爷,让那什么殿下、代掌门、还有狗屁副盟主,通通都见鬼去吧。”
旁边一个少女嗤的一声,笑了出来,两道秀气的柳眉下方,眼睛眯成月牙儿,露出三四颗洁白的珍珠贝齿,正是许久不见的停云。
只见一声暴喝,牛车猛然停下,牛怀义徒手抓着牛角,和蛮牛相抗,硬生生将牛车顶住,前进不得。
人影一闪,许天河背着古朴长剑,抱着胳膊,挡在牛车前面,看着李安道:“代掌门,局势刚刚稳定下来,您这个大盟主就玩失踪,这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你们俩别挡路。”李安白了他一眼。
只听唰的一声,曹无忌手中的长鞭倏忽化作虚影,一鞭抽过去。
牛怀义不方便对曹无忌动武,急忙缩手后退。许天河足尖轻点,衣袂飘飘掠上牛背。
牛车继续前进,李安笑了笑,没说话。
曹无忌瞪了牛怀义一眼,牛怀义追着牛车一路小跑,双手将一个用火漆密封的锦囊递给曹无忌,低声道:“丛静先生说,如果不拦车,只站在路边喊,你们一定会装作没听见,加速冲过去,避开我,那样消息就送不到。”
李安一想,还真是这样。他有些尴尬,说道:“你把手头的事情办完,就回家陪女儿过年吧,过了正月十五,再回来当值。”
牛怀义大喜,行礼告退。李安扫了许天河一眼,问道:“你来做什么?”
许天河一脸无辜的表情,说道:“妖魔暂退,大伙儿想请你喝杯庆功酒,愣是找不到人,连太上长老也不见了,金长老被一堆人围着,推脱不过,就打发我来找你。”
停云笑道:“就是因为妖魔暂退,他才要走。不然等那些人养足精神,又跑来跪在院子外面,哭哭啼啼,要求天机宫清理门户,还不把他烦死?”
许天河恍然大悟,难怪太上长老一开口,腊月中旬的第二天,修真界发生了一件大事:妖神之女,蓝月公主死而复生。这个消息,再次将天机宫推到风口浪尖上。
稍微有些见识的人,都已经猜到,当年潜入落霞岛,救走半妖的神秘人,就是天机宫主。毫无疑问,蓝月并没有在琉璃圣火中灰飞烟灭,她的魂魄,被天机宫主用太乙天机镜聚集起来,保存至今。
一时间流言四起,其中有一个样本,最是被人们津津乐道——二十年前,修真界的两大天才,天机宫的风青彦,太一道的李一凡,都爱慕妖女蓝月,作为情敌,他们俩互相仇视,势如水火,一见面就打架。
后来蓝月嫁给李一凡,却不守妇道,同时和风青彦相好。再后来,归墟岛沉没,蓝月当了寡妇,被押上轮回台。风青彦偷了师父萧容的太乙天机镜,不顾一切地冲进轮回台中救人,可惜晚了一步,蓝月已经在琉璃圣火中香消玉殒。
风青彦含泪收了她的魂魄,任由那个刚出生的婴儿自生自灭,因为他以为,那是李一凡的孩子。
隔了两天,风青彦用沟通鬼神之法,从蓝月口中得知,孩子其实是他的骨肉,不是李一凡的。于是风青彦再次潜入落霞岛,把孩子也偷了出来。
当时,萧容正和宝觉禅师一起喝茶,忽然听说半妖丢了,掐指一算,发现是自家徒弟干的好事。他年纪老迈,一口气没上来,活生生气死。
风青彦暗中把孩子养到七八岁,带回天机宫,收为弟子,赐号敛心,百般呵护。
他们名为师徒,实为父子,情谊深厚。可惜风青彦生性f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