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封信笔划歪斜,毫无章法,就像出自刚学写字的小儿之手。也有可能,是某个人用左手写的。李襄阳忽然有点头疼,他曾经征战天下,得罪的武林人士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只不过都像天剑宗余孽一样,掀不起什么风浪。究竟是什么人想要造化玉碟?
还好,既然是要挟,说明李安暂时不会有危险。李襄阳的手指下意识的在桌子上轻敲。
据说有邪道高手袭击了小国舅爷王瀚,猖狂逃出洛京。昭宗皇帝下令,飞鸽传书各大郡城的太守,所有进出城的道路都临时增设关卡,盘查路人。
李安全身动弹不得,被牛怀义倒提着,在荒山野岭间穿行,千岩万壑,荆棘丛生。
混鹏宗派来接应的高手可能遇到了什么麻烦,到现在都没出现。牛怀义不敢停留,飞速赶路,准备到约定的地点先换解药,再见机行事。
李安别扭的仰着头,大呼小叫:“喂!老牛,你刚才在我身上涂得什么鬼东西?”这药粉眼熟的很,在哪里见过?
夜色渐渐深沉,李安一路上花样不断,没一刻消停。金刚门的秃驴也不知道抽的什么风,放出三千扁毛畜生,天上地下的搜寻。这些鹰眼大鹏视力极好,每看见有一老一少同行的,就在空中厉声长鸣,立刻引来大和尚。有好几次,牛怀义都是险之又险的避过。
有个太一门的倒霉少年,带着受伤的师父御剑重霄,想去药王谷找神医疗伤,居然也被鹰眼大鹏追了老半天。
反而是最该抽风的武成王李襄阳,什么动静都没有。
李病痨越没动静,牛怀义心中就越没底。
李安没听到答案,锲而不舍,继续使劲仰着脖子,喊道:“牛前辈!这是什么药粉?”
牛怀义一肚子怨气,呸了一声冷笑道:“琅琊医魔捣鼓出来的破烂玩意,就这迷踪粉最是绝妙。[]只要涂上一点,他的宝贝徒弟就丢定了,连武成王府的恶犬也嗅不到。”
李安想起来了,这迷踪粉是徐老头为了偷看寡妇洗澡,特意对付她们放狗追踪发明的。顿时气闷不已,大声嚷嚷道:“停下,我要尿尿。”
一路上尿了好几回了,牛怀义懒得理他,用绳子把李安缚在背上,凌空从一处峭壁上纵下。
厉风如刀,李安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只见牛怀义每下落十几丈,或者手一抓,或者脚一勾,在凸出的岩石上借力,双袖张开,就像一只大鸟一样在空中盘旋而下。忽然落脚处一块岩石松动,牛怀义一脚踏空,身形直坠下去,李安发出一声惊呼。
牛怀义哼了一声,倏地探出右手,噗的一声,五指深深的嵌入石壁。
“小子,等会我在你身上虚劈一掌,你就开始装晕,能不能脱身,就看你的运气了。”牛怀义等了一会,没听见回答,又道:“喂!听到了没有?”
李安还是毫无动静。牛怀义落在谷底,把李安解下来,这小子脖子无力的歪到一边,双目紧闭,无声无息。
牛怀义伸手在李安脸上轻轻地拍了两下,还是毫无动静。这小子,不会是吓晕了吧?
忽然一连串刺耳的啼鸣,一抹金色流光划破苍穹,从云端俯冲下来,盘旋在牛怀义头顶,金黄色的羽翼张开来足有数丈,巨大的阴影将李安和牛怀义遮住,仿佛天空突然压了下来。
牛怀义毫不迟疑,拳头上爆出火焰般的虚影,裹挟天地之威,狠狠轰向鹰眼大鹏。就在这时,腰间忽然微微一痛,就像被蚂蚁咬了一口,随即腰部什么感觉都没有了。牛怀义暗道不好,一定是剧毒无比,瞬间就侵袭入体,才会没什么感觉。
鹰眼大鹏发出一声哀鸣,摔落在一侧山崖上,许多金色的羽毛飘落下来。
牛怀义努力睁着有些沉重的眼皮,瞪着李安,喉咙上下颤动了几下,最终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就轰然倒地。
两名金刚门的弟子循着鹰眼大鹏的示警声来到山崖上方,俯瞰深谷,峭壁下方云遮雾绕,望不见谷中真面目。对视一眼,一起顺着石壁溜飞而下。
李安飞快的在牛怀义身上补了几针,拖曳着牛怀义朝相反方向走了一段路,找到一处隐蔽的地方,取出一枚丹药,捏开牛怀义的下颌,给他顺进喉咙。
牛怀义醒来,李安正在一边笑吟吟的看着自己,他下意识的就要挥拳,这才发现连一根小手指都动不了。
李安把玩着银针,治病救人的针灸术,如果反过来残害人,效果更显著。微微叹了一口气,收起银针,李安道:“前辈身上子午断魂散的毒已经解了,我最后问一次,是什么人让你挟持我?”
牛怀义闭目不答,李安道:“看在你教我功夫的份上,我不为难你,再见。”说完就施展起缩地成寸的功夫,一溜烟地去远了。
李安不敢发出信号召集王府的人,接应牛怀义的人很可能就在谷中。很难保证不会再落到他们手里。给自己换了一身寻常衣衫,稍稍改扮,只要眉毛加粗一些,眼睛下面点颗痔,再把脸上抹些灰土,发型一改,背个采药的竹篓,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个入山采药的普通少年。
天色完全黑下来,始终找不到出谷的路,空中冷月高悬,四野荒草寂寂。仿佛天地间也只有他一个人。李安凝神感应四周的地形,一脚高一脚低的飞掠。寻到一处缓坡,攀援而上。
他自幼没吃过什么苦头,手在石壁上磨得生疼,爬了许久,手上满是血泡,有点精疲力尽的时候,借着月光向下一望,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