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心将苏和推到最前面,笑道:“揭谛,有位故人想要见你。”
话音刚落,地宫中陡然变得一片死寂。
良久,良久,伴随着“嗷呜!”一声怒吼,四周空间一阵诡异的扭曲。草原蓝天不见了,成群的牛羊也露出本来面目,是许多血肉腐朽殆尽的枯骨,东一堆,西一堆,散落在地上。
敛心单手扶额道:“这是什么声音?难道这里除了揭谛,还镇压着其他妖魔?”
“咳咳,小道士,这里除了我,没有其他妖魔。”
一个高鼻深目、长发披肩、却穿着僧袍的家伙不知何时凭空来到他们面前。
敛心打量着这个不僧不俗的家伙,问道:“你是谁?”
“我是揭谛。”
“那封印里的人是谁?”
“也是我。”
敛心神色古怪,再次将苏和向前推了推。
终于,揭谛的目光落在苏和的双环髻、凤尾钗上,怔住了,一双眼睛一瞬也不瞬地注视着苏和。
被一个大和尚用如此深情款款、千言万语、欲说还休的目光注视着,苏和瞬间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求助似的望向敛心。
敛心抱着胳膊站在一旁,双眉上扬,嘴角勾起,很轻佻的笑着。小道士看上去颇有几分幸灾乐祸,丝毫没有要搭把手的意思。
“雪儿!雪儿!”
“……”
“你为什么不说话?”
“你不是雪儿,你到底是谁?”
揭谛的目光渐渐变得冷利。
就在苏和怀疑自己不被晃晕过去,也会被揭谛一把掐死的时候,敛心终于上前一步,正色说道:“揭谛,他的确不是瑞雪。一千年前,瑞雪的魂魄进入冥界,在忘川河上回望故乡的时候,突然记起了你。她很想再见你一面,于是固执的不肯过河,非要在河边等你。你一直躲在这里做梦,她便一直等。”
苏和不知道要不要相信这种鬼话,但见小道士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像在撒谎。
揭谛怔了怔,眼眶渐渐红了。过了许久,他看向敛心,用低沉的声音问道:“你是谁?”
“我是敛心,你不认识我,但是送你冰魄玉蝉,让瑞雪的尸身千年不腐的人,你应该还记得吧,他是我师祖。”
敛心将紫玉龙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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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翻过来,玉佩背面镌刻着两行细若蚊足的小字:“天意从来高难问,相对陶然共忘机。”
“萧容还好吗?”
“十七年前,师祖在落霞岛上羽化了。”
揭谛默然许久,低声说道:“都走了啊,太乙天机镜在你这里吗?我想看看瑞雪。”
“那是掌门信物,不在我这里。不过,我仿造太乙天机镜制作了一件法宝,叫做‘东施镜’,勉强可以一试。”
敛心从紫玉龙纹佩中取出一面铜镜。
传说忘川是源自幽冥的河流,忘川河水是有魔力的。
若一个人心中无牵无挂、无欲无求,他渡河的时候便会见到一江清水,毫无阻碍的到达对岸。
若一个人心有执念,忘川河水在他眼中就红红黄黄的,犹如脓血一般。在血色的河水中,还有无数孤魂野鬼将手伸出水面,试图把岸上的人拖下水。
以讹传讹之下,好好的一条河,也平添了几分鬼气。
从东施镜中,揭谛看见河水微微泛红的忘川,忘川两岸红如火的曼珠沙华。
同时映入眼帘的,还有一个身形略微有些单薄的女子。
这女子孤身一人,抱膝坐在河边。
虽然只是一道背影,揭谛还是一眼就把瑞雪给认了出来。瑞雪的魂魄在忘川上徘徊千载,力量已经消耗殆尽,随时都有可能消散。揭谛感到揪心的疼痛,他伸出手,仿佛试图抓住什么。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幽光一闪,铜镜中的画面消失了。
“谢谢,不过你们擅闯龙树地宫,还是要付出代价。”
敛心道:“什么代价?”
“看在萧容赠送冰魄玉蝉的恩情上,你可以走,这个死了一大半的中原比丘,你也可以带走。”揭谛说着,抬手指了指金身罗汉,最后,他指向苏和,说道:“至于这个人,就留下当我的牛羊吧。”
话音刚落,揭谛的身形突然无限膨胀,生出五颗脑袋,十条手臂,搬起一座小山,就朝着苏和砸下来。
一时间地动山摇,狂风扑面。
敛心左手拎着苏和,右手持碧玉箫,整个人仿佛没有重量一般,飘然后退。
只听一声轰然巨响,山石碎裂,尘土飞扬,连地面都震了几震。
“多事!可恶!那就换你,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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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当牛羊。”
“好。”敛心将苏和向旁边一掷。
苏和腾云驾雾般摔落在地,惊魂未定,脸颊在一片白森森的东西上蹭得生疼,他定睛一看,原来那白森森的东西是一只用人骨垒起来的小羊儿,苏和心中顿时一阵恶寒,扭头去看战局,更是一头雾水。
都说旁观者清,可小道士的身影忽前忽后,忽左忽右,像鬼魅一样飘忽不定。
苏和怎么也看不清他在哪里,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是敛心的影子。他忍不住问罗汉:“前辈,他们俩谁占上风?”
罗汉摇头道:“静候消息。”
苏和心想:“揭谛和鬼卜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打个两败俱伤最好。鬼卜刚刚又救了我一命,这么想未免不太光彩。呸,杀师大仇,我应该上去在他背后捅一刀……”
战斗一直持续到东方渐白,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