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一闪,说话的人已经挡在路中间,一袭玄黑色的长袍在夜风中猎猎飘动,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李安默运太初玄天功,瞬息之间就驱散了身上的寒意,拱手道:“君子笑,别来无恙否?”
对于李安的从容淡然,君子笑微微有些意外,他十分敷衍的拱了拱手道:“天机宫七大长老还剩六个,在下委实不敢有恙。”
卢世峰一听这话,顿时就不乐意了。他一翻眼皮,怪声怪气地道:“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才出乱葬岗,又遇拦路犬。”
君子笑也不恼,笑呵呵地道:“彼此彼此,我是殷教主的看门犬,你是天机宫主门下走狗,俗话说狗咬狗一嘴毛,咱们今天干脆别打了。”和他一起堵在前方山路上的,还有一群狼。
卢世峰道:“好臭啊好臭,许久不见,阁下依然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安觉得君子笑和狼很像,尤其是他直勾勾地盯着停云的时候,那张略微有些长的马脸上,分明写着“垂涎三尺”四个大字。
这让李安心中十分不爽,他淡淡地瞥了君子笑一眼,扬声道:“还没恭喜魔教左使大显神通,威震守陵村。当魔头当到你这份上,也算是前无古人。” 这当然是反话,堂堂的魔教玄冥左使,跑到一个小山村兴风作浪,传出去也不光彩。
君子笑眼瞳微缩,用鼻子哼了一声,说道:“所谓正道魔道,不过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如果二十年前辅佐武成王踏平西楚的是我们,被赶到九幽的是你们,那现如今天机宫就是魔教。所以说,各位,喜欢当正道领袖是好的,但是别太入戏。”
天上流云飞过,虚无缥缈的群山,轮廓模糊,在暗夜中只显得狰狞奇诡。
江彬中气十足地断喝道:“放屁!”
相比之下,李安一派温文尔雅,朗声说道:“天地悠悠,古今多少英雄豪杰?可叹是非成败转眼成空,唯有青山依旧、明月如故。此间种种,又岂是一句‘成王败寇’就能概括的?千年之前天机宫势弱,被迫封山百年,然而在世人眼中,天机宫仍旧是玄门正宗,幽冥宫无非是邪魔外道,这难道也是成王败寇?”
“有个故事怎么说的?”
枭打算搬家,半路上遇到斑鸠,斑鸠问它:“你打算去哪儿?”
枭说:“我要迁移到东方去。”
斑鸠道: “为什么呢?”
枭黯然答道: “因为家乡的人都讨厌我鸣叫的声音,所以只好向东面搬迁。”
斑鸠说:“你要是不能改变自己鸣叫的声音,就算搬到东面去,那里的人也还是会讨厌你鸣叫的声音。”
说到这里,李安轻笑一声,负手道:“公道自在人心。你们修炼邪术,残害生灵,如果不能改邪归正,无论成败,幽冥宫都是魔教!”
“哈!哈哈!”
君子笑狂笑不止,良久才道:“你生在王侯之家,自幼锦衣玉食,哪里知道我们是怎么活下来的?我十四岁的时候家乡闹饥荒,到了人吃人的地步,不杀人就被杀,根本没得选!这些年神教衰落,为了不被你们这些名门正派杀掉,我只能拼命修炼,不计后果的提升修为。呵呵,所有能快速见效的方法都是邪术,都要害人。入魔又怎么样?总比坐以待毙,被别人杀了强!”
天下不幸之人何其多?
怜我世人,苦难实多。李安默然,心中暗忖:“传闻君子笑不爱说话,今天这么能扯,难道是……”
“不好,君子笑在拖延时间,我们走!”
李安抬脚就走,完全无视挡在前面的狼群,许天河急忙抢上去,用太阿剑开路。一时间群狼哀嚎,血肉横飞。
君子笑想要阻拦,被江彬和卢世峰联手逼退了几步。
又走了大约一里左右,前方已经没有路了,卢世峰拿出罗盘看了半晌,抬手一指左侧的小山峰,低声道:“这边。”
晴思思忽道:“许天河呢?”
李安边走边说:“江长老和君子笑斗法,打得难解难分,我让许天河在旁边屠狼,也好见机行事。”
晴思思这才发现,江彬也不在……
山峰另一侧的一大片高地上,此时此刻,恰是一派忙碌景象。摇光刚刚升任一目国的大祭司,兼幽冥宫金风堂主。他正在指挥下属挖掘皇陵。
众人凿山的凿山,挖土的挖土,搬砖的搬砖,往来穿梭,一切都井井有条。
此处地表的积雪已经被清扫一空,露出下方坚硬的冻土。天气太冷,根本不适合挖坟掘墓,人们不得不把尖利的铁器钉入冻土层中,叮叮咚咚一阵敲打,将土壤撬松再挖开,因此进度十分缓慢,到目前为止,只发现了一处陪葬墓。
突然,地洞里一阵骚乱,三个衣衫褴褛的男子叫嚷着爬出洞口,其中一个丢下铁铲,说道:“禀大祭司,盗洞出水了,李青松说南山土壤潮湿,出水很正常,让我们继续挖。结果我们忙活了半天,没挖到墓室,又挖出一口水井!”
摇光看了看脚边的另外两口水井,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他大踏步走到一个土堆上。土坡上放着一副担架,一个腿上缠满白纱布的小老头正仰面躺在担架上,呼呼大睡,鼾声像打雷一样。
摇光怒极,抬脚就把小老头从担架上一脚踹了下来。小老头摔在地上,打了个滚,继续呼呼大睡。
“来人,把李青松扔到井里!让他睡个够。”
只听噗通一声,李青松被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