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觉大师离开之后,整个小院忽然刮起一股凉风,李安画在地上的符被吹得一笔也不剩,心平气和的从第一笔开始重新书写,李安随口问:“别人的名号都叫铁口神相、天机神算什么的,听着就很玄很厉害,你干嘛要叫鬼卜?”
敛心茫然片刻,神色忽然生动起来,神采飞扬的道:“因为我起卦的时候,鬼惊神惧,都怕我窥探他们的秘密,神仙会派许多小鬼围着我,等我泄露天机,好降下天谴。”
厌胜老怪在大将军府顺手牵羊,偷走了昭宗皇帝御赐的黄龙枪,新的通缉告示贴出,悬赏价格足足翻了十倍,成功超过息无名,刚巧伤也好了,厌胜老怪在通缉令前逗留片刻,欣赏一番,这才喜滋滋的离开洛京。
京兆尹刚刚修好的门槛,又被大将军给砸了,这次连衙门大堂的匾额也被扯下来摔成八瓣。
殷如墨来看过李安一次,带来了一只琨俞长生木制作的金雕,像活雕一样,会叫、会飞、眼珠子会转,还能分辨口令,非常有趣。
李安每天上午和敛心钻研阵法符,无论行走坐卧,都试着保持太初玄天功运转自如。下午跟着曹无忌骑马射箭,万一哪一箭射偏了,只要吹声口哨,金雕就会飞过去把羽箭衔回来。
这天闲暇,李安缠住父亲一起射箭。午后的阳光透过重重树影,把一片斑驳的阴影投在李襄阳的长衫上。随着走动如水纹一般漾开,光影交错。
李襄阳拉弓如满月,又缓缓松开,也不搭箭,随手摘了几根松针,嗡的一声,弓弦震颤,几只大雁应声而落。
李安狗腿似的跟在一旁,李襄阳取弓,他就赞弓好,摘松针,他就赞叹手法利落。每一只大雁被洞穿的都是同一个位置,他又拍手大声喝彩,称赞李襄阳箭法如神。
李襄阳挑眉道:“说吧,又犯什么错误了?”
李安讪笑道:“爹爹英明神武,不过这件事对我来说是糟糕之极,对爹爹来说只是小菜一碟。”
原来李安练习驱物术的时候,一时兴起,将驱物之法和天机宫的独门秘术“星罗棋布”结合使用,操控着内院所有盆栽满天乱飞,一不小心,把姚婉容亲手栽种的几盆菊花摔得枝折叶烂。这会子姚婉容正在午睡,等她醒来,恐怕会拧掉李安的耳朵。
“爹,你最疼安儿了,帮我搞定娘亲,让她别打我啊。”
李襄阳咳嗽道:“你也太瞧得起你爹了,那几盆花她当菩萨一样的贡着,小心呵护,待遇远超咱爷俩。上次爹只是摘了一片叶子,就被骂了半天呢。”
李安抱住李襄阳的胳膊,左右摇晃道:“不是骂着骂着就笑了?爹,你一定行的。”一回头,忽然看见敛心穿着他来时的那一身道袍,一脸欣羡之色的站在靶场边缘。
“伯父,李安,我是来告辞的。我想去找师父问一件事情。”敛心努力扯出笑容。这几天前来找他推算降世妖星位置的人越来越多,给王府添了不少麻烦,他不好意思继续住下去。
李安飞奔过去拉住好友的袖子,他见过太多厌恶嫌弃他这个药罐子,却因为他小王爷的身份刻意接近他的人。敛心可以算是他寂寥人生中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挽留的话梗在喉头,一时间竟然说不出口。
李襄阳微笑道:“你师父说如果你想告辞,就把这个交给你。”
敛心怎么也想不到,李襄阳这几天没事就用来剔牙的铜镜居然是天机宫的镇宫之宝太乙天机镜。
师父真的知道他想做什么吗?敛心设置好隔绝外界的阵法,口中念念有词,青铜古镜上的斑斑绿锈逐渐褪去,太乙玄光纹发出淡淡青光,下一刻,镜面一阵模糊,变得光滑如新,镜子中千里山河光影人迹交错变幻,显现出十几年前琨俞山鸿蒙盛会的场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