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襄阳看似随意的一摆手,继续和风青彦对饮。却有数名影卫见到王爷打手势之后,倏忽如鬼魅般的从暗处闪出,追踪来人。
“让卜易之失算,比让他去死更让他难受。”风青彦笃定。
“那也该让我知道!”李襄阳一拍桌子,桌上的碗碟杯盏齐齐一跳。无意中流露的威势让大厅中气流一滞。在好友面前,他才会露出最真实的一面。
“王妃本来不肯欺瞒王爷,是我允诺,她若能助我戏耍名满天下的武成王一回,我将竭尽所能保安儿无恙。”青衫男子笑的云淡风轻。
“你真有办法让犬子好起来?”姑且信他一回,若论神算,天机鬼卜自称第二,当世无人敢称第一。风青彦既然是天机鬼卜的师父,天机宫的主人,想来更加厉害,最了解神算子的死穴。
“在下什么时候答应过没把握的事?”风青彦仰面将杯中酒一口饮尽,笑容收敛,正色道:“如今第一个要救安儿的是卜易之,两年后安儿十五,第一个要杀他的还是卜易之。”他说着,忽然用手指沾酒,在桌上写了一个行字。
李襄阳一贯波澜不惊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惊诧,站起来一揖到地,说道:“有劳风兄了。”
风青彦凤眼微眯,伸出右手。
李襄阳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时怔住。
“银子啊,我为了救令郎,连看家本领都传给别人了,王爷不会抠门到一顿酒钱都不肯奉送吧?”
李襄阳大惊,问道:“是奇门遁甲,还是紫微星象?”
“王爷再猜。”风青彦摇头,眨了下眼睛。
此时月至中天,清光铺地。李襄阳端起酒杯,微微侧身,只见一团黑影忽然顿在窗外,从映在窗纸上的阴影来判断,似乎是个女子。李襄阳不动声色的继续道:“难道是奴役鬼神之术?”
“咳咳,都不是,在下的看家本领,叫做相女心经,单看一个女子的面部,就知道她身上各部位长得怎么样,从面相鉴定身材,一看一个准儿。”
“风兄真能说笑。”李襄阳说着,忽然抬手,的一声,窗格震碎木屑纷飞。
只听一声轻呼,伴随着瓷器落地声。姚婉容的贴身侍女半夏咬唇跪在一地碎屑中,对上风青彦的目光,双颊忽然浮起一片晕红,敛目低声道:“奴婢该死,请王爷责罚。”
李襄阳步出大厅,扫了一眼地面上碎瓷狼藉的汤汤水水,想到半夏素日望着风青彦时的那种痴慕神色,心中顿时明白了几分,扶额道:“偷听本王的墙角确实是死罪。”他一向令行禁止,绝不容有人破坏规矩。只是半夏毕竟是婉容身边的人,还真不好处置。
半夏面上血色尽消,战战兢兢的磕头道:“求王爷开恩,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王妃让奴婢来给王爷和风公子送醒酒汤。”
风青彦在厅中一搁酒杯,笑道:“既然不是有意的,那就是误会了。在下正好醉的头疼,不是送醒酒汤吗?汤呢?”半夏感激的望了风青彦一眼,默默跪着。
李襄阳自从当了父亲之后,心慈手软了许多,一挥手道:“下去吧,再弄两碗醒酒汤来。”说着正要返回大厅,忽然瞥见地下残汤微微震颤。伏地凝神倾听,东面隐隐有隆隆之声,似千骑同行。李襄阳招来几个亲信吩咐一番,冷笑道:“终于来了,我请风兄看一场热闹。”
武成王府东边,隔一条街,就是定北将军薛明的府邸。顷刻间蹄声越来越近,马嘶人沸,将薛府团团围住,一眼望不到头的火把将长街照的亮如白昼。领头的军官一声令下,轰的一声巨响,薛府大门被从外撞开。
薛明戍边未归,长子薛仁,次子薛礼听到动静前来查看。只见门外黑压压的一大群人马,将府邸围的水泄不通。刚想上前询问,呼的一声,院外掷进来一物,正打在身旁侍卫胸口。这一掷力道奇大,的一下,侍卫胸口凹陷进去,向后栽倒,口中涎沫混着血水流出来,眼见是活不成了。
随行仆从大哗,侍卫纷纷抽刀,呼啦一下子围住两位少爷。婢女小厮乱成一锅粥。再看掷进院中之物,正汩汩淌出鲜血,赫然是薛府门卫的头颅!两队官兵冲进薛府,扬起马刀,见人就杀,幽静庭院一时化作修罗地狱。
为首的宣府中郎将常有德策马长驱直入,一刀将一名薛府侍卫的半边肩膀斩下,扬声高喊道:“定北将军薛明通敌叛国,证据确凿,奉圣上口谕,灭三族!”
“冤枉!家父忠心耿耿,必定是有人陷害!”薛仁环顾四周,只见无数弓弩手正占据高位,挽弓搭箭。心知命在顷刻,伸手握住腰间剑柄,挡在薛礼身前。
常有德干笑道:“冤枉?去地下陪你父亲向冥王喊冤吧。”说着一挥手,箭簇如雨。
薛氏兄弟在众侍卫的护持下后退,顷刻就有数名侍卫倒毙在乱箭之中。薛仁大怒,锵的一声拔剑出鞘叫道:“我跟你拼了!”薛礼拉住他袖子急道:“大哥,擒贼先擒王,别枉送性命。武成王府邸和咱们相邻,未必没有一线生机。”
的确,若是能生擒对方首脑,拖延些时间,未必没有转机。魏冬青不待他说完,暴喝一声,震的众人耳膜嗡嗡作响,拆下半扇朱漆木门,舞成一团消长不定的红光,冲向常有德。薛氏兄弟带领众侍卫掩护他。
魏冬青本是江湖豪客,武艺远超寻常护卫,身高九尺,虬髯如戟。此刻情急拼命,更是威猛无双。手中半扇木门一转,已将近身的羽箭尽数荡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