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天之所为,知人之所为者,至矣。死生,命也,其有夜旦之常,天也,与子休何干?”
庄子以彩蝶化身,虽容颜模糊。但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异常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仿佛有着特殊的力量,庄子开口,原本还十分骚动的学子们纷纷安静了下来。
苏妙月闻言,秀眉微挑,缓缓落下了屋檐。
“素闻庄周眼极冷,心极热。故而人间是非,一向很少插手。只隐居于方寸之间,行教化之德。可今日一见,却让本尊颇为失望。伏龙山与我赢州剑派的恩怨,乃九州公案。两虎相争,必有一死,方归平静。于私,我赢州子弟也多有拜在圣天门下。于公,圣人无为,当一视同仁才是。”
“蜀山掌教想必是误会了。子休从未说过要插手道门之争,也未曾想过徇私。只是本院立于镐京,镇天子国都,护九州龙脉,非同小可。任何人,不论仙凡,不论教派,皆不可在书院行凶。两位身份尊贵,又携杀气而来,震惊天下,恐生变故。一旦惊动龙脉,引天象变化,诸位与我难当此责。”
“哼,一口一个天下苍生,好一位大圣人。庄周,本尊不远万里而来,定要除去这心头之患。今日你说什么都无用,圣天书院也好,大周皇宫也罢。不论上官飞门躲到哪里,都必须死!”宇文奉神大怒,月白法袍猛地荡开。一道庞大的剑气,自身后贯出,扶摇直上,通天彻地。刹那间,整个圣天书院都笼罩在一片蔚蓝之下。而镐京城的百姓,无论站在何处,都能够看到一口巨剑横在天地之间。
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午后,可偌大的镐京城,却是乌云蔽日,剑贯长空。此时的天象,根本就是天魔来袭时的场景。一对爷孙本来在集市上游玩,突变的天象,让二人惊慌失措。周围的百姓,早已纷纷散去。或是就近躲入了商铺之中,或是往自家方向逃命,整个镐京城,一片混乱。
“多少年了,镐京风调雨顺,日月清明,何曾有过此等天象?”老头死死地抱住怀里的孙子,眼眸浑浊,紧张地看着雷霆翻滚的天际。而躲在他怀里的孩子,早已吓得嚎啕大哭。
“爷爷,爷爷……是妖怪来了吗,我们会不会被吃掉啊,小宝不想死,呜呜呜呜呜……”
“别哭别哭,有圣天书院在,有诸子圣贤在,没有妖怪敢吃咱们。”老头连连安慰着,可他并不知道。引起镐京天象变化的根本不是什么妖怪,而是道教仙尊。
“奇门化身,通天剑体。宇文奉神,你的境界终于赶上你师傅了!”
圣天书院,庄周身形渐渐变得清晰。就在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漫天彩蝶飞散,化作点点星光远去。只见一个眉目威严的中年人,突然出现在宇文奉神面前。吓得这位通天掌教连退了两步,才恢复平静。
顿了两息,宇文奉神转身拂袖,冷冷道:“本尊知你神通广大,辈分极高,与家师颇有渊源。正是碍于这些情面,本尊才迟迟没有动手。庄子圣人,伏龙山不灭,天下难安,望你成全!”
“江湖纷争,恩恩怨怨,几时方休?我辈炼气,不过图个长生不死,你又何必有此执念?走吧,莫在镐京动手。”
庄子微微叹了口气,同样转过身,目光望过上官飞门,最后,停留在了苏妙月的身上。
这一刻,天地突然变得极其安静。所有人都不说话,就连天上的雷霆,也跟着平息了下来。
只是周围的学生越聚越多,而圣天书院之外,也围满了附近的百姓。不久前,许多人都看见一条金龙自南方飞来,落入了书院内。
大周皇宫,一个头戴九龙冠,身穿皇袍,体态无比威严的男子快步走出了殿外。只见他眺望南方,眉头微皱,神情十分的恼怒。当即便有太监自宫殿内追出,手忙脚乱道:“大王慢些走,小心伤了龙体。”
“哼,什么龙体。这些臭道士不顾天颜,撒野都撒到我镐京来了。眼里,可还有寡人?太史令呢,你速去传他,召集司天监,寡人要亲去圣天书院!”
男子勃然大怒,狠狠地甩开衣袖,吓得一旁的太监浑身发抖,赶忙下去了。此人,正是当今的大周天子,周幽王,姬浩。
不出片刻,一文官打扮的老头快步跑了过来。见到幽王,远远的躬身行礼,但并未下跪。幽王也不在意,不耐烦地挥手道:“太史令来的正好,帮寡人看看,究竟是何方妖道来我镐京撒野。司天监的神官何在,通通给寡人过来。”
“大王息怒,大王息怒。”太史令闻言,连忙又拜了三拜,随后才敢上前道:“大王有所不知,来人的身份非同小可。乃是赢州蜀山剑派以及通天剑派的掌教。此二人,神通广大,法力滔天,加之威严极重,怕是会冲撞天颜。此次,不过是在追杀伏龙山余孽,与皇宫无关。微臣斗胆进言,大王万莫出宫。”
“通天剑派?你说的,可是赢州秦国,昆吾山中的通天剑派?”
“正是。”
“哼,照你所说,那寡人还非去不可了。我倒要问问这位掌教,这天下到底是我大周的,还是他秦国的。”周幽王听完太史令的话,怒气非但没有消停,反而更重三分。正所谓天子之怒,伏尸百万。幽王执意出宫,他区区一个太史令如何敢拦?又如何拦得住?当下没有办法,只好到司天监召集诸位神官,摆驾圣天书院。
两刻钟后,几百匹快马横冲直撞,进入了圣天书院所在的南城。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