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河从宾馆出来,天刚亮,路上没什么人,空气难得显得很清新。 因为昨天的雨,天气更冷了些。
温河瑟缩的坐在街头公园的长凳上,忍不住哭了起来,想要咧咧嘴表示自己很坚强,结果嘴角向下,眼泪掉得更加汹涌。
温河小时候非常黏温国庆。
刚学走路的时候,温国庆将她放在学步车里。家里来了客人,温国庆去冲茶,客人便逗小温河玩。
小温河抬头看看眼前的陌生人,咧嘴笑,那种刻意做出来的、有些不知所措的、讨好性的笑惹得客人哈哈大笑。
温国庆长久不出来,小温河再也坚持不住,仰头大哭起来,温国庆急忙从厨房出来,抱起温河,温河就爬在温国庆肩头,十分依赖,眼里还含着一泡泪,惹人心疼。
刚上幼儿园的时候,温河和其他小朋友发生了争执,对方妈妈过来,细心而温柔的哄自己的孩子。
温河没哭,她牵着温国庆的手,小心翼翼的问:“爸爸,妈妈呢?”
都说小孩不懂事,可其实小孩子她也是懂的,隐隐约约知道不一样。 温国庆想了想,说:“爸爸告诉你,你要保密哦。”
温河眼睛亮了起来。
“妈妈说你是小公主,要为自己的小公主盖一座特别漂亮的城堡,所以妈妈去寻找一个美丽的地方,给宝宝盖城堡,种鲜花。但是这件事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妈妈说要保密,宝宝能保密吗?”
温河眼睛亮闪闪的,点头:“嗯!”
可是随着年龄的渐长,温河也渐渐知道,那是爸爸骗自己的。
九岁的时候,姨妈来给她过生日,等不及的她逃课去找姨妈。
姨妈在城南的老宅住。妈妈以前住过的地方。
温河兴冲冲赶到的时候,感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愤。
老宅古朴典雅,常青藤爬上了窗,花圃里开满了馥郁的郁金香。
房间里传来姨妈的哭泣声。
“九年了,我还是不能忘记,她当时看我的眼神……”
温河鬼使神差的放慢了脚步,悄悄靠近窗口。
“我生孩子的时候,妹妹跟妈一起守护着我,陪在我身边,那时候她还那么年轻,在医院陪了我一晚上,后来跟我开玩笑说,看过我生孩子,决定以后不生了,太痛苦了。还说男人该死,爽完了让女人受苦……”
“可是她生的时候……”姨妈几乎泣不成声。
“她生的时候谁也没在,妈去世了,我飞机晚点没赶过去,到了医院的时候她已经不行了……”
“你说,那时候她是不是很害怕?说是难产,要剖腹……呜呜……她身边只有一个同事,连温国庆都没在身边……”
“她拉着我的手,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没有。她看着我,说不出话,只是笑,只是流泪。她舍不得吧,舍不得……她那么坚强的一个人,她总是笑,呜呜……我是姐姐,妈不在了我就是妈,可是我护不了她,连陪陪她都没做到……”
姨妈在说谁?她是不是听到了爸爸的名字?温河的脑子轰轰的响,一片空白,消化不了,也接受不了,难受的要死,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那天是她的生日,没有回家,一个人坐在河边,一直哭,一直哭。
天黑了,一个巡查的警察拿着手电照多来,对温河喊道:“小朋友!你在那里干什么?是不是迷路了?”
就像现在,一位环卫大妈操着浓重的家乡口音问她:“女娃娃,你在这里哭啥?”
温河摇头:“没事。”
大妈拍拍石凳:“这里凉,对身体不好,到那里去吧!”
温河顺着大妈的手看过去,是一处向阳的木凳。
“哦。”温河起身,听话的走过去。
当初那个警察,就是刘楠的爸爸。她也是从九岁开始,认识刘楠的。
刘楠聪慧,美丽,善良,勤劳,命运却对她十分不公,在她刚要开始灿烂人生的时候给了她重重一击。十九岁未婚先孕,连孩子爸爸是谁都不知道,就那么糊里糊涂懵懵懂懂生下了刘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