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府,书房密室里走进两个人,一个身着明黄色皇子龙袍,面如温玉,儒雅清秀,芝兰玉树般,另一个亦五官俊美,英气迫人,身姿挺拔如崖上峙立的青松,穿一袭紫色罩纱锦袍,灯光映照下衣衣袍上金丝闪烁,赫然也有龙影盘绕。
着龙袍者是康王,刚从宫中回来,穿紫袍的是定王。
康王走到书案前翻看一本案卷,定王则在正对面几步远的茶桌旁坐下,拿起茶壶自斟自饮,转眼喝掉五六杯茶。
康王忍不住道:“慢慢喝,越渴越不能急灌,好歹是个皇子,该懂点养生之道!”
定王放下茶杯,淡然道:“军中多年,习惯了!”
康王抬眼看着不拘言笑,似千年不化冰山似的胞弟,内心酸涩一掠而过。
不打磨不成人,兄弟俩都经过磨炼,弟弟十二岁就被扔到西北军中,在冰天雪地里与夷奴搏命厮杀,他住在深宫里,面对暗刀冷箭各种诡计毒计,也不比弟弟好到哪里去。
“父皇这一场风寒,太医们尽心诊治调理,说是头不痛了,喘咳也渐渐镇住,这几日气色不错,估计很快便能亲自上朝听奏!”
定王只是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他与其他皇子一样,每三天进宫,只能在寝殿前跪请圣安,由内侍传话,皇帝病容是不会轻易让他们看到的。
康王能见到皇帝,他是皇次子,太子病逝之后,一直是康王跟在皇帝身边,协理朝政,批阅奏折,为皇帝分担忧烦,皇帝倚重康王。不过近年来皇帝似乎有心栽培他一直钟爱的嫡皇子安王,因此皇帝生病之际,康王和安王可以直入寝殿,康王多是禀告完朝务事就退下,安王则能够留下来,陪皇帝说话解闷,服侍汤药饮食。
“你要收敛些了,那些人罪有应得,毕竟都是老臣,尤其那个林源济,父皇这二十几年离不开他,虽说一时怒气上来随口就让我们办了,但他还是惦记着,病中问了几次,嘱咐细查,不可冤枉了林源济。”
定王道:“我们的人握着确凿证据,他不冤!如今倒好了,索性将他二儿子一并扯下来,林廷训贪得无厌,才做了几年盐运使便搜刮到那么多财物,光银子就三十万两!这算是老子连累了儿子——若林源济老实呆家里养着,没人要动他林府,偏他不安份!”
康王微微颔首:“林源济是个奇才,大盛朝以前也出现过连年荒灾,国库空虚,钱粮紧缺,他入了户部不到三年便缓转过来,不然父皇为何一直看重他,不让他离开户部?眼下灾荒重来,他们要保他再入内阁,重掌户部,当然不仅仅是图他那些富国之才,林源济在朝中颇有声望,又顽固守旧,他致仕前曾参议立储,请求皇上遵祖制,扶正统,务必立嫡!皇后和安王等人,需要他这样的人峙立朝堂!”
定王有些不解:“既如此,四月御花园花宴上,皇后为何设局害那个林氏女?”
康王呵呵一笑:“皇后最擅长的是什么?过河拆桥,亡羊补牢!四月份林源济不是还没出来走动吗?只道是他病得动不了了,所以皇后觉得安王妃之位给了林家姑娘不太划算!要知道,那位林姑娘是继室所出,且其母只是楚国公府庶女,并不得楚国公喜爱,而楚国公是太后表亲,太后可是偏疼安王的!盯着安王妃位的贵女不计其数,贵女们身后能利用的势力,任谁都比那位林姑娘的深厚!譬如前两天才得了赐婚的福州威远侯虞府,镇守海防十几年,福州那是什么地方啊?都说穷山恶水盗寇出没,实则我们的人打探得清楚:那是个富得流油的好地方!皇后为安王娶这位王妃,可是费尽心思,等许久了——虞小姐也是今年才及笄!京城人传说那林姑娘十二岁便得了皇后喜欢,估计这只是个进退得宜的障眼法!”
“居然想到一箭双雕!将林姑娘引到误食春\/药的皇兄面前,林姑娘闺誉有损做不成安王妃,皇兄的名誉也败坏掉了!”
“呵呵!可见妖后多么恶毒!林姑娘十二岁得皇后允婚,学士府小姐,花容月貌,才艺藐视群芳,谁都不怀疑皇后的心思,林府这几年都没让林姑娘出门,连闺阁中的应酬也免了,这是待嫁女的姿态!今年四月她出现在花宴上,应是皇后事先与她传话,她自己也以为好事将临,因她即将及笄!若不是你及时察觉赶来将我带走,事情发展下去,便是我这做兄长的无德,玷辱了弟弟未婚妻!轻者,从此康王无颜立于朝堂,重者,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哼!他们倒是敢想!”
康王看着定王,叹口气:“这一次,又让你替我背污名!”
定王嘴角动了动:“对于我来说,这算什么?”
康王苦笑:“倒也是,你从小在宫中就是一混世魔王,劣迹斑斑,不多此一件!”
即将成亲的嫡皇子安王的未婚妻被玷辱,这要是别个皇子干的,不用说绝对身败名裂弄不好还会死得不明不白,但偏偏此事是定王所为,定王本就声名狼籍,十二岁杀了宫妃,皇帝盛怒之下,将其发配流放西北边关任其自生自灭,他却没死,反而身经百战熬成不败战神,军功累累皇帝也不得不另眼相看,给他封了王,掌控本国三分之一兵权,暗藏的势力还不知道他拥有多少,这样的人,能拿他怎么办?
皇后和安王做出伤心欲绝的样子,皇帝震怒、太后责斥,定王倒也态度认真,认错认罚,忍痛割让封地三年出息赔偿安王的精神损失,并准备纳娶林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