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额头宽而平,鼻梁高耸,脸颊削瘦,双眼炯炯有神,走路时身姿矫健,从黑暗中出来,携着风和露。
他便是我们刚刚在李宅中见过的李致远。
这个家伙的突然出现,莫说是钟助理,便是我,也是觉得十分的意外。此刻的他,不是应该乖乖地待在九龙城的别墅中睡大觉么?此时出现在这里,定然是有蹊跷的。我没有再说话,但是心中却已然将他归到有问题的一类里面。
这世界的事情,就怕“概率”二字,要是有个玄之又玄的巧合,真就将两人的魂魄全部给替换了,说不定也有可能。
杂毛小道的“大六壬”算得果然准确,李致远走到了我们前方的坡间平地处,便没有再往前行,而是停了下来,谨慎地望着四周,低声地喊:“韩月,韩月……”这附近除了他,便只有小路下面的我们三人,自然没有人回应。沉默了一阵,李致远掏出了手机,开始拨打起电话来。
他拨打了几次,都没有通,第四次,从山路的上方,传来了一阵清灵的和弦铃声。
又有一个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身形瘦小。
是个女人。
那夜的月光清冷,朦胧地洒落在地上,让我们看清了这个女人:她并不高,只有一米五几,黑暗中只能够看清楚脸的轮廓,精致,有着立体的美感;她结着一条又粗又长的大辫子,在夜里,油亮油亮的,有着诡异的光华;披着一件吸光的灰黑色袍子,身体若隐若现,如同全息投影。
她便是昨天在暗处,谋害我们的那个有着吉普赛占星师传承的女人。
我乐了,杂毛小道刚刚说的话果然没有骗我,这几天碰见的熟人,居然一个一个地跑到了这个荒山岭来,聚拢。不知道这里到底有什么样的魅力,以至于如此。
“韩月,你这么急找我到这里来,到底怎么了?”
李致远迎上前去,出言问道。
那个叫做韩月的女人走到了李致远跟前一米处,停住,说道:“李……我最近接了一个活,结果遇见高人,失手了,身中剧毒,子午两时便疼痛难当,想要昏迷过去而不得,谁都看不好。秦伯说有两个方法,一是去找那人帮我解开,如若不成,便需要去马来西亚,找班布上师拔毒。无论哪个,都凶险,所以找你出来,提前与你告一个别。”
她的声音软糯,有一种异样的腔调,像是外国人在说话。
李致远问是怎么回事,到底是什么人,能够伤到他?
韩月说是她下手对象请来的高人,好像是大陆表哥,一个青衣道士,一个疤脸小子,都有些真本事。尤其是那个疤脸小子,跟班布上师一样,是个能够驱虫的家伙,她这毒,便是给那虫子给咬的。她说完这话,守在路埂下面的钟助理便用目光,来回在我和杂毛小道的脸上巡视,说不出是敬佩、惊奇还是恐惧。
不过窝在这里,他便是有天大的疑问,也只有时候再说。
李致远没有继续问,而是长叹一声,说:“韩月,害人之心不可有,常走夜路,难有不碰到鬼呢?你听我一句劝,不要再待在秦伯的手下了。跟着他,终究不是个事。”韩月冷哼,说:“你现在倒是一身轻松了,但是你想过没有,那个家伙到现在还没有再来找你,多少,还是忌惮我在?他痛恨你夺去了他的一切,但是一直隐忍至今,不就是因为有我,罩在你上面?”
李致远依旧长叹,摇着头,说:“事情闹成这样子,你以为我想么?唉……韩月,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谢谢你的。”他说着,伸手过去,揽着韩月瘦小的身子,紧紧抱住。那个叫做韩月的女人浑身一震,终究没有挣扎,静静地依偎在李致远的怀中。
杂毛小道眼眸子晶亮,忍不住流出了口水,等待着接下来的激情画面。
他就好这一口。
然而没有,这两人似乎在演绎“情深深雨蒙蒙”的现实版,只是纯纯地搂着,没有任何后续的动作,这让重口味的杂毛小道不住摇头。而我已然从两人的只言片语中,发现了端倪,果然,这个李致远,还真的就是原来住在屋村中的穷学生许鸣,而那个真正的李家公子,却是因为这个韩月说的某种原因,没有再出现。
事实便是如此,果真是一件奇事。
然而证据在哪里,难道要把两人找来当面对质不成?而且,那个叫做秦伯的家伙,到底是谁,好像整件事情,都跟他扯到了一起。
两人抱了一会儿,空地里突然出些了几朵亮光。
这些光是由一种冉冉上升的幽蓝色火焰,所发出来的。这火焰的模样,我记忆深刻——是鬼火。曾几何时,那幽蓝的鬼火侵入到我的身体中,焚烧着我的身体,席卷了我的灵魂,让我曾经误以为这个世界都依然在梦中。这记忆深邃得已经融入到了骨子里,让我铭记,每每回想,都是心中发麻,感同身受。
半空中平白无故冒出这几朵鬼火,虽然是坟山附近,但是未免也太奇怪了。
李致远和韩月也看见了,倏然分开,警惕地看着这突兀出现的鬼物。四周寂静下来,在山下的路上,传来了沙沙的声音。这声音在静夜里传出来,融入黑暗中,由远及近,就变得格外的瘆人。终于,在所有人的注视中,路的尽头出现了一个人,他行动有些僵直,像是个机械人,一步一步地走过这边来。
——是许鸣。
此时的他,与我们刚刚追的许鸣,除了衣服一样外,外表又出现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