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这等吉兆成真之事,史册上记载着的实例数不胜数。”司马俊顿时心中兴起,凝视着司马防的双眼禁不住灼灼然放出光来,“为父刚才特意翻阅了一下《史记》,里边写有当年高祖皇帝刘邦降世时的情景——高祖之母刘媪曾息于大泽之陂,梦与神遇。其时雷电晦冥,高祖之父太公往视,则见蛟龙盘于其上。已而有身,遂产高祖。……此番情景,岂非与你昨夜所做之梦极为相似?”
司马防一听,微微变了脸色,口里沉吟着,一时竟是不敢接话。他心中何尝不知《史记》这段内容与自己的梦境相似,只是如今尚是汉室天下,王纲密罩,父亲这些话讲得如此直白,难免有大逆不道之嫌……他有些怯怯地抬眼瞧了一下司马俊,嗫嚅而道:“父亲大人所言,孩儿自是明白。不过,此事异乎寻常,还请您三缄其口,切勿向外轻泄……”
“为父自有分寸的。这‘金龙入梦’之事,日后只可由你我二人知晓,绝对不能向外泄漏丝毫的。”司马俊听了,面容一肃,缓缓点了点头,慢声说道,“眼下朝廷宦阉专权、外戚争势、朝纲紊乱、民怨沸腾,而圣上又偏听奸臣之言,大兴党锢之狱,残害天下贤士……唉!时局之乱,迫在眉睫矣!
“为防天下有变,为父已让你二弟徽儿不再轻涉仕途,潜往荆楚之地交结诸贤,藏器于身,待时而动……防儿啊!你在洛阳令任上,亦须暗暗寻觅有为有才之士,倾心结为知交朋友,多方联络,为我司马氏有朝一日在乱世之际立基建业而积累深厚人脉啊……”
“父亲大人年事已高,尚为我司马家族未来之屈伸进退苦心筹谋,孩儿等感激不尽。”司马防闻言,只觉心头一股暖流缓缓淌过,不禁眼眶一热,差点流下泪来,“孩儿等一定遵照您的悉心教导切实去办。”
“天下风云际会,我殷国王室司马氏岂是甘于碌碌雌伏之辈?”司马俊伸手取过那方玉印,托在右掌之上,深深注视着它,朗声而道,“天下有道,我司马氏必为一世之良辅,足以安上泽下;天下无道,我司马氏亦能为一代之英豪,足以济世拯溺。防儿哪!你既得此异梦,焉知这不是我司马氏在这没落之世大展雄风的吉兆?——咱们须得有这一份坚不可摧的自信才是!”
“父亲大人……您……您……”司马防听罢,心中暗暗震荡不已,垂手肃然答道,“您这番话真是振聋发聩,孩儿受教了。”
“罢了。此刻不是在此多讲这等话语的时候。汉武帝时的大儒申公曾言:‘为治者不在多言,顾力行何如耳?!’你们且将为父这些肺腑之语牢记于心、扎实去做才行!”司马俊心神一敛,举目向司马防之妻的卧室那边瞥了一下,淡淡说道,“防儿,你该到你媳妇儿那里去照看一下了,你娘和接生婆可都在那里忙着呢!”
司马懿出生的那一天
他话音未落,司马防之妻的卧室那边便猝然响起一阵忙乱之音。没隔多久,呱的一声清脆响亮的婴儿啼哭已是穿破了一切杂音,清晰地传进了他们父子耳中!
刚刚疾步至卧室门口,司马俊父子二人便见到那接生婆笑吟吟地抱着一个红绫襁褓出来,迎面禀道:“恭喜老太爷、大老爷,夫人生了一位公子!”
司马俊父子这一喜非比寻常,赶忙凑过去往那襁褓中一瞧:只见那婴儿浑身肌肤白里透红,胖乎乎的小脸,生得虎头虎脑的,两眼微微闭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煞是惹人喜爱!
看到孩子这般模样,他父子俩心底都乐开了花。正在喜笑颜开之际,那接生婆却低声提醒道:“老太爷、大老爷,该到正堂去迎接前来道贺的贵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