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些太守、刺史真的大都是曹丞相的亲信、死党吗?在这个汉曹之争的紧要关头,他们真的靠得住吗?”司马朗沉吟了好一阵子,还是忍不住将自己心中的疑虑抛了出来,“倘若荀令君以其当世儒宗、百官楷模的威信与德望前去影响他们,他们也难保不会缄默观望啊!荀令君实在是太难对付……”
“大哥所虑甚是。如果荀令君亲自驾临四方州郡游说他们,我等自然是束手无策。”司马懿面色沉沉地点了点头,“但是,如果荀令君不能亲自出面而仅凭一纸书函便去游说他们,小弟自信还是能够以自己的雄辩之才与他一争长短的。不过,大哥勿忧。此时此刻,荀令君分身无术,只得以坐镇许都为重,而对四方州郡鞭长莫及。只要小弟亲自出马,不怕那些太守、刺史不乖乖呈上推戴表。”
“唔……听你这么说,你可是决意要亲自出马前去游说这些太守、刺史了?”司马朗一愕,“二弟,既然荀令君分身无术,不能出面游说各州郡太守、刺史,那么我们这边派谁去说服他们也都一样了。这样的事儿,还是让为兄派董大夫去办吧!”
“不可!大哥!游说四方州郡太守、刺史联名上奏推戴曹丞相,实乃一桩不世奇功,岂可假手他人去办?”司马懿急忙摆了摆手,劝住了司马朗,“我司马氏只要能自力独行一举办成的事儿,就无须过于借助他人之力了。切记,切记,既能谋事,又能成事,才会大功独享啊!”
敲山震虎
这日早晨,司马懿刚进丞相府大院,便见到曹老三被五花大绑在廊柱之下,垂头丧气如同霜打的茄子,再也没有往日的得意与轻狂。
司马懿随口喊过一个仆人,问道:“曹大叔这是怎么了?”
“他呀……昨儿夜里偷偷跑到城东‘木门洞’胡同买别人私酿的酒来喝,不曾想竟被京兆府的衙役逮了个正着。”那仆人幸灾乐祸地说道,“这不,京兆府的人一大早便把他绑送到了丞相府来,说是让颁布禁酒令的丞相大人自行处置。看来,曹老三这一次算是碰到大灾星了……”
司马懿听罢,心念一转,便缓步来到曹老三面前,颇为关切地问道:“曹大叔,你怎么了?”
“哎呀!是司马大人哪。”曹老三抬眼一看,马上便涕泗横流地哭诉起来,“司马大人救救老夫啊!司马大人,老夫用您赏的三百文铜铢去买了私酒喝,结果就被抓起来了……”
“唉!那一日本座是瞧你守门辛苦,所以才给了您铜铢去买瓜果梨桃来吃——谁曾想您居然拿去买别人私酿的酒来喝!”司马懿顿足长叹道,“这一下,你可是违了曹丞相的‘禁酒令’了,只怕谁也救不了您了。”
“司马大人!司马大人!您是饱读经书的君子大夫,最是怜贫惜老的……”曹老三哭得是嗓子都哑了,“念在您与老夫同府多日的情分之上,救一救老夫吧。老夫一家人一定把您当祖宗一样供奉起来,子子孙孙都会记得您的大恩大德!”
司马懿皱了皱眉头,心道:你这老匹夫,平日里常在本座背后乱嚼舌根,今天领到了教训了吧?哼!你也有求本座的一天啊。他心念一定,装作勉为其难地叹了一口气,道:“也罢!本座这就去找辛长史说一说看。”
到了长史厅门口处,司马懿悄悄唤出了丞相府长史辛毗,对他说道:“刚才本座看过曹老三那副惨相了。他毕竟是服侍过曹嵩老爷的曹家老仆,你也不必将此事捅到丞相那里。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也就罢了,你看如何?”
辛毗当时正忙着安排后花园的工程修建之事,也就不及多想,一口便答道:“行!行!就麻烦司马君前去代为处置一下那曹老三吧,辛某有事去忙了。”
得了辛毗这句话,司马懿便转身回到了大院廊柱之下,见到王昶此刻也在那里安慰着曹老三,于是举步踱了过去,在曹老三面前立定,肃然说道:“曹老三,本座刚才问过辛长史了,你贪杯违禁,该当严惩。然而经本座多方劝说,他才念在您多年服侍曹老太尉的份儿上,姑且予以从轻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