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脸上忽又坏坏地一笑:“你去把嫣如和翠萝她俩也唤过来,石某要问一问她俩近来在接客时又听到了京中什么消息。”
沈丽娘抹了一下眼角那淡淡的泪痕,柔柔地应了一声,就在她提衫而起的时候,忽然转过头来问了他一句:“那么,倘若有朝一日你真的完全走出了这座翠香院后,你会不会成为第二个不惜杀妻以求将的吴起呢?”
“我不是。我还没有吴起那么心肠冷硬吧……”石苞沉声答道,“我可以向你保证,日后我石苞无论闯荡到哪般境地,都会在事定功成之后娶你入门为侧室之妾,都会给你一个明明白白的名分的!”
沈丽娘没有回答。她的背影只是微微地颤了一下,就似一弯泉水,干干净净地流走了。
“哦?管兄,你这么晚急着来找本座,就是要向本座推荐一个奇才?”司马师刚开始走进书房里坐下时还微微带着些许睡意,等一听完管辂讲完来意之后,立刻眉峰一耸,提起了精神,两眼一眨不眨地盯向他去。
“不错。子元,此人风神俊爽、天资不凡,实乃非常之器、公侯之才呀!”管辂一边“咕嘟咕嘟”地喝着壶酒,一边眸光闪闪地向司马师说道,“你不是让管某在外面随时为你寻觅英才吗?所以,管某一见到他,就急忙跑来向你推荐了。你相信管某,管某一定不会看错他的。”
“他是谁?是哪家世族之后?”司马师倾身过来,认真地问。
“他叫石苞,是一介寒士,目前正宿居在洛阳西坊花柳街翠香院里。”管辂放下酒壶,抹了抹嘴,也是一本正经地答道,“正所谓‘芝草无根、甘泉无源’,是不是哪家世族后裔有甚要紧?依管某看来,恰因他是一代天纵奇杰自能白手起家而无须仰仗门资也!”
司马师脸颊一红,慢慢沉吟道:“管兄,听你刚才所言,他也只不过是做了些见义勇为、锄强扶弱的善事,怎见得便成了非常之器,公侯之才?”
管辂“当”地将手中铜酒壶往地板上一搁,把脸一沉:“怎么?子元你不相信管某的观相识人之术?”
司马师素来知道他脾气甚大,也不好拂逆,便拱手笑道:“岂敢岂敢?来人啊——去喊寅管家和二公子来!”
过不多时,司马昭和司马寅就应召而到。司马师便将管辂今天的来意讲了,然后问司马寅道:“寅管家,京城花柳街可有石苞此人乎?他的来历到底如何?”
“石苞?大公子,这个人我们也关注过,您等一等……”司马寅见问,随手便从衣襟处拿出一本簿册,轻轻翻开,边阅边答道,“京城各街各巷之中,近来流传着一段俚语赞词‘石仲容,姣无双;易巾帼,恨作郎’就是指的这个石苞。在下等早已注意到他了,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向您禀报。
“据在下等派人密查,他的来历如下:此君乃冀州渤海郡南皮县人氏,年未弱冠而父母双亡,依附邻里采牧为生。后来从村庄塾师处攻读经史,羡慕韩信、邓禹一般的英雄豪杰,孤身出外四方游学,东赴江淮,西至雍凉,甚至还到陆浑山灵龙谷拜胡昭先生为师,学成了一身文武全才。
“毕业之后,他心高志大,拒绝了胡先生的荐书,返回故乡渤海郡郡府从一个小小的仓曹小吏做起,任事倒也勤勤恳恳,斐然可观。不料,正当他在郡府仕途顺遂之时,竟查出了该郡太守韦贞有窃公肥私之秽行,于是就向州府告发了韦贞。但因韦贞与曹真、曹休等重臣素有同郡世交之谊,他当时呈上去的举报信连当时的冀州刺史裴潜都不敢接受。于是,此事落了个不了了之。后来,韦贞也偷偷派了刺客去暗害他,不知怎地竟是始终不能得手。没奈何,韦贞只得栽了石苞一个细行不修,小节不谨的罪名将他驱出渤海郡官署。这些年来,他在河北一带东游西走,也曾进过一些郡守的幕府,终因那些幕主德浅量狭,庸碌无为,他最后都弃之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