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夫人心里犯嘀咕。
林乐霜见状也有些尴尬,袁仵作只要看着她说话就不利落,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可今日这个样子实在是……
“袁大人,陈夫人想请你去陈府为陈大人看诊,若不是因为陈大人被朝廷要求闭门不出三月,就亲自上门来请你了。”
林乐霜想来想去,只有这样说才比较稳妥。
一方面抬高了袁仵作的地位,一方面又彰显了陈家的诚意,这样才能让双方都觉得有面子。
袁仵作惊讶地看了一眼陈夫人。
端庄典雅,一见就是世家夫人。
他们有什么病症要来找自己诊治?自己只是个小小的仵作,这……
袁仵作想不明白,但想到林乐霜素来有主意,他能想到的,林乐霜怎么会想不到,他看看林乐霜,想看出些什么提示。
提示没有看到,一颗心却突然跳的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袁仵作连忙低下了头,“我……我……”
陈夫人:“……”
这样的人三扁担打不出来一个完整的屁来,真的可以给夫君动刀吗?
林乐霜看了一眼阿桂,阿桂的脸自从进来就是黑的,噘着嘴,像是受了什么委屈。
难道说阿桂还没有和袁仵作说清楚不成?
看到林乐霜疑问的眼神,阿桂也意识到了自个犯下的错。
她起初只是想和袁仵作卖个关子,没想到被薛神医那么一搅合,竟然把事情忘了给袁仵作提前说清楚了。
这下惨了。
她慌忙对着林乐霜摇摇头,摆了摆手。
林乐霜不满地白了她一眼,阿桂连忙低下了头。
两人在这里做着小动作。
袁仵作在一旁不断重复:“……我……我……”头上的汗珠子已经层层叠叠地出来了。
每见一次林大娘子,他就要煎熬一次。
不仅仅为了自己的口笨而感到难过,还为自己压抑不住的欢喜而羞惭。
越是不想让旁人看出来,他就越是语无伦次的厉害。
真是令人绝望。
绝望还不只他一个,还有陈夫人。
夫妻二人展望了不少美好的未来,没有想到却被袁仵作迎头一盆冷水。
只是……淮阳王妃并不应该是这么不靠谱的人那。
还好林乐霜出言补救,“袁大人莫要担心,一切都是你做熟了的,都怨我没有给你说清楚陈大人的情况。陈大人的腋下流汗之处有一些淤堵,需要有人施刀将它取出,这件事情我想来想去,只有袁大人最熟悉最合适,便向陈大人举荐。本该早些告知,只是近来事务繁多,拖到了现在。”
袁仵作立即明白了林乐霜的意思,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此事……我……可以的。”
说完还重重地点了点头。
接着,他努力不让视线投向林乐霜,对着陈夫人道,“若是为了此事,袁某可以答应。”
言语利落,和方才完全相反。
陈夫人:“……”
真想不到此人竟然是个君子,讷于言敏于行。
对于没有把握的事情不敢一力应承。
就说嘛,淮阳王妃怎么会不着调推荐一个不中用的人。
“这就好,多谢袁大人相助。”
陈夫人笑容满面,起身对着袁仵作施了一礼。
袁仵作立即闪开,有些窘迫,红着脸说:“这不算什么,请陈夫人放心,若是要谢就谢林……王妃就好。”
陈夫人对他更加改观,询问清楚了需要准备的东西,禁忌。
接着又查了黄道吉日,定下了动刀的日子。
袁仵作再也没有语无伦次,表现的非常镇静,言语恰当。
陈夫人心满意足地离去,林乐霜又将袁仵作留下,递给他一张早就拟好的药方,让他施刀之后,便让陈大人敷上此药。
袁仵作又手忙脚乱地闹了一通笑话,这才将事情办利落了。
不仅仅是他累,一旁站着的阿桂都看累了,窗外的暗卫们也被憋的够呛。
林乐霜心里明白,但也无可奈何。
她明白师傅对于袁仵作的另眼相看,薛家的医术除了药和毒之外,还有开膛破肚之术。
顶着淮阳王妃的名头,薛神医是不会再将此术传给她了。
袁仵作却有着天然的优势――在京兆尹解剖了几百具尸体,对人的身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若是能够得到薛神医的身教言传,这门医术便不会成为绝学。
所以,看到陈大人的情况,她就想将袁仵作推出去。
师傅也会看到。
至于师傅愿不愿意,她也没有办法替师傅做决定。
阿桂将袁仵作送出院子的时候,嗔怪地道:“这下你明白我那些话的意思了吧?跟随大娘子学医这么久,施诊包扎都不在话下,就是这药方上的药性,如何熬制我都明白。若是你带我一起去陈府,我会成为你的好帮手。”
袁仵作低着头不说话。
阿桂急了,“你到底行不行,给句准话。”
袁仵作:“若是大娘子同意你去,我就带你去,不然,男女有别,瓜田李下的总归不妥。”
“你难道怕了林保?”阿桂气道:“你别听薛神医乱说,我和林保都是大娘子身边的人,交往密切乃是常事,怎么可能私定终身?”
话还没有说完。
就看到袁仵作对着她的身后恭敬地施了一礼,“林保大哥。”
阿桂猛地收口,将舌头都咬住了。
林保黑着脸对着袁仵作点点头,袁仵作便施施然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