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老夫人的脸热辣辣的痛,身子不由得就晃了几晃,险些晕倒,范夫人赶忙上前搀扶,却被狠狠地推开。
她在范家是老祖宗,没有人敢违背她的意图,还从来没有被这样对待过。
中常侍哪里是在辱骂她,简直就是在辱骂整个范家。
范老夫人恶狠狠地盯着端坐在马车上的范八娘,希望她能说几句话。
但范八娘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范老夫人此时真是又愧又恨,若不是顾忌皇家威严,一定会大哭大闹求死,以保全名节。
还没想好挽回颜面的对策,又听见中常侍道:“充依娘娘也不必担心,臣回去会向皇上禀报,范家无状,自有御史们衡量该如何弹劾。”
听了此言,范大人着急了。
马上正旦的大朝会要召开,许多人家都削尖了脑袋要往里面钻,想要多多争取一些名额,在这个时候惹的皇上不喜,不是明智之举。
在御史们的嘴里,违背礼制的事情可大可小,皇上降罪也完全是看心情。
淮阳王前阵子还将朝臣们罚了一大批在家蹲着,朝局也因此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范家可不能在这个时候掉链子。
他又气又急。
只能不断地给范八娘使眼色。
但女儿连看都不看他,鼻音重重地道:“祖母和父亲容不下本宫,本宫……”
范大人连忙道:“容得下,那里容不下,充依娘娘难道不想念您的母亲吗?”
然后转过脸来,对着范夫人斥道:“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点过来看看女儿。”
范夫人颤颤巍巍地走上前来,看着朝思暮想的女儿衣着华丽地坐在马车里,头上的金步摇和凤钗增添了几分贵气,眼泪就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八娘。”
范夫人忍不住哭出声来。
采荷站在边上,连忙将范夫人引到一旁,劝慰道:“范夫人请止泪,充依娘娘身上带着圣旨,等接了旨意,你们才好母女相认。”
范八娘的眼眶也红了,强忍着不出声。
中常侍道:“范大人既然如此说,就别让外面传什么浔阳范家不认女儿的话了,皇上这一阵子病着,心情不佳,原本要传你入宫问话,看在充依娘娘的面上才忍了。”
“没有的事,没有的事,”范大人连忙赔笑道:“那都是外面的人乱传。”
中常侍看敲打的也差不多了,便不再做声。
范八娘冷声道:“既然如此,请范大人给本宫一个交代,本宫在宫中都听到了这样的传言,今日传信回来,竟然有人敢从中作梗。不知是不是范大人后宅之中宠爱的小妾,想要借此让范大人和本宫心生嫌隙,借此机会逼迫当家主母?”
范大人在心里暗恨。
但又不敢流露出半点。
女儿在他的眼中不过是个纸老虎,但是中常侍他是万万不敢糊弄。
“下官一定会给充依娘娘一个交代,敬请充依娘娘宽心。”
范五娘和范九娘气恼的咬着手中的帕子。
范八娘未嫁时就经常欺压她们二人,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在外面踩着她给自己长脸面,这才多久……
又耀武扬威的回来了。
她们在外面贬损范八娘最起劲,今日一过,就轮到别人嘲笑她们了。
中常侍对范八娘施了一礼,道:“充依娘娘,现在时候不早,敬请充依娘娘下车宣读圣旨。”
范八娘矜持地点了点头,这才在侍女们的服侍下慢慢地下了马车。
采荷扶着泪眼朦胧的范夫人紧跟其后。
范大人连忙恭敬地带着中常侍和范八娘入了范家的大门,接着让入了厅堂。
范老夫人身心都觉得憋屈,有心晕倒,但又害怕会招来更加严重的后果,只能小声嘟囔着也跟了进来。
厅堂里,大奴已经准备好了香案。
众人按照尊卑长幼派了序,依次站好。
中常侍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请浔阳范家接旨。”
众人跪下,俯下身子,等着听中常侍宣读圣旨。
就听见中常侍恭敬地道:“请充依娘娘宣旨。”
什么?
他们都要跪在范八娘的脚下听旨?
范大人僵住了。
范老夫人悔恨自己为什么之前没有晕倒,不然就不用受这样的折辱。
他们范家这是养了什么好孙女啊,竟然能够做出来这样让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来。
范老夫人和范大人不敢有半点不服,心里都在计划着如何在范夫人的身上找补回来,就听见范八娘拿着圣旨抑扬顿挫地读了起来,满篇都是废话,说浔阳范家养了多么好的女儿,皇上非常喜欢,要嘉赏范充依的生母范夫人。
这篇骈文非常的长,中常侍专门找了宫里最擅长写这个的才子。
范八娘读着读着,自个都有点害羞了。
才子夸起人来,誉美之词层出不穷。
范大人的腿都跪麻了,范八娘才刚刚读到夸奖范夫人。
……
当圣旨快要结束的时候,才来到了正题上,皇上赏赐范夫人若干金银财宝和绸缎毛皮,并且让范夫人每个月初一十五两天进宫和范充依叙话。
采荷将范夫人扶了起来。
中常侍将圣旨从范八娘的手中接过,递到了范夫人的面前,“请夫人接旨。”
范夫人神思恍惚地将圣旨接过,抱在怀中,眼泪又不听使唤地掉个不停。
众人:“……”
原来这旨意就是让他们都听一听,范夫人是如何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