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屈打成招,但林乐霜只是问了几句,马车夫便按照她想的招认了。
众人叹为观止,大娘子真是厉害。
王志的两只膀子隐隐胀痛,他强忍住不表现出来,但簌簌发抖的肩部却出卖了他,当时情急之下,那里还会想到后果呢?
若不是那些神秘的黑衣人,只怕他也跟着一起遭殃了。
方才听林乐霜说一出王家的大门,就有人通风报信了,王志虽然知道表妹有安排,即使自己不出手,表妹可能也无事,但还是忍不住想责怪她一番,怎么能够轻易涉足险境,拿命来开玩笑呢。。
此时王志的心情复杂,既为林乐霜的机智和决断叫好,又对她怜惜不已。
林乐霜本该像他的妹妹一般,躲在父母的羽翼之下,平顺地过着日子,享有该享有的。
可眼下的林乐霜却处处都要自己打算,一步步都要极其小心,像行走在高空悬挂的绳索上,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沦落到万劫不复的境界。
没有人给她安顺的生活,甚至有人处心积虑地想夺走她的一切。
林府是怎样的一个林府啊,林简知不知道他有多么出色的一个女儿,值得他好好去关爱。
王志看着清冷的林乐霜,偷偷地叹了口气,怎样才能让她能像妹妹一样,无忧无虑的欢笑呢。
“既然如此,表妹,容我唤来部曲相送,免得路上再有什么危险,”王志出声了。
林乐霜看了看王志的肩膀,微微皱了皱眉,笑着说:“好啊,有王家的部曲相送,自然是好,既然有人要害母亲和我,那么就该让他们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王志发出了啸声,不远处也有人应和,过了半柱香的功夫,王志身边的大护卫到了,接了王志的命令,回王家要兵去了。
两名车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才是世家大族,随随便便就能将部曲调出来。
林家的部曲,都驻扎在封地和郊外的院子里,那里敢留在长安城。
这是一种震慑,让车夫们更加清楚,林乐霜背后靠的是一座什么山,必要的时候,王家可以和林家兵戎相见。
若是敢翻供……
只怕真的如同这位王家大公子所说,会后悔生出来吧。
王氏抖了抖嘴唇,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女儿做的都是对的,她只需要牢牢地站在女儿的身侧,不给女儿添麻烦就是最好的帮助。
林乐霜笑着说:“母亲,眼下日头正大了,要等到王家的部曲来,还要一个多时辰呢,不如您和表哥进马车里坐坐。”
王氏点头,“志郎,霜儿说的甚是,这么大的日头,先进马车吧。”
林乐霜入了马车,就将玄色的小包裹翻了出来,笑眯眯地瞅着王志,“表哥,把外裳解下来吧,这里有母亲在,没什么的。”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话,王氏惊呆了。
王志仓惶地摇头,“表妹,男女大防不可不遵守,若是传了出去……”
“表哥,别再逞强了,再不扎针,日后休养不好,你的膀子会受罪的,”林乐霜拿出银针来。
“我……姑母……我,”王志语无伦次,谁来告诉他表妹怎么突然这样了。
在林乐霜的眼中,王志只是个病人,前世她就以皇后的尊荣,亲自为士兵们治病,带动了民间的女子学医做医女,上战场为伤员们治病包扎。
看着女儿那理所当然的模样,黑白分明的眼神,王氏想起了对女儿的承诺,女儿日后要跟着薛神医去行医,这些事情自然都是要做的。
自己恪守了世家大族的约束一辈子,又怎么样呢?还不如让女儿顺着心意。
王氏突然坚定地说:“志郎,这里没有外人,霜儿跟着薛神医学医,日后这些事情一定少不了。她只当你是个病人,你就听她的话,为了这些虚礼,日后膀子坏了,我们怎么有脸面见家主。”
林乐霜的唇角微翘,感激地看了眼母亲,她知道,母亲这是真的在努力地遵守着诺言。
王志也不再多言,他脱下外袍,只穿着里衣,按照林乐霜的吩咐趴下。
林乐霜在他的膀子处手法老道的按压,又轻柔地询问他的感受,接着告诉他行针时该怎么放松肌肉,行针后该注意什么,王志觉得表妹的医术并没有她自称的那么浅。
王志颈部的大椎穴,膀子上的天泉穴、手肘上的尺泽穴和曲泽穴,都扎了针。
林乐霜又让豹奴采摘路边已经干枯的艾叶,搓成条,缠在针上烧。
如此反复了六次,林乐霜等针冷却后方才取下,又再次轻声说:“表哥回去之后将养几日,今日不可碰触冷水,也不可食寒凉之物。”
小娘子的声音充满了不可抗拒的魔力,王志点了点头,时间过得真快,他真想让表妹一直这样扎下去。
“动动膀子试试,”林乐霜瞧着魂不守舍的王志,奇怪地扬了扬眉。
王志依言动了几下,惊喜地说;“表妹好厉害的手段,我方才只觉得一股子热流沿着手臂的经络往下走,舒服极了,没料到效果这么好,竟然一点都不疼了。”
王氏听了分外高兴,薛神医说霜儿学医有宿慧,这果然是真的。
只有林乐霜淡然地收拾起小包裹,让阿桂放了起来,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样子,说:“表哥,雕虫小技耳。”
王志想起林乐霜掀开车帘,夸他时,自己也是这般说的,不由得大乐。
两个豹奴听得里面笑语晏然,对视一眼,心中暗自为主子叹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