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乐霜看着脸色平和,睡得正香的父亲,数了数脉息,将插在穴位上的银针全部拔了下来。
阿茶连忙上前,将扎住袖子的丝带解开,又取下了包着散发的帼巾,阿桂递了一块热热的帕子来,给大娘子搽手。
两个侍女利落地忙前忙后,看起来像是训练过的一般。
薛神医心中暗暗点头。
这个徒儿真是一块藏在石头里的美玉,被他捡着了,真是幸运。
他有些犹豫,要不要将劈头开颅的术法也传给林乐霜呢?
薛神医是个豁达之人,四海为家,随心所欲,若不是惹了仇家,也不会躲在王家,老实了这么些年。年轻的时候,薛神医fēng_liú倜傥,散漫的很,年纪大了,碰的钉子多了,人情世故也懂了不少。
他觉得他若是将这样的术法教给林乐霜,是不是在害她。
一个小娘子,动不动要为病人开膛破肚,劈头开颅,真是吓人,若是因此姻缘受阻,又该怎么办才好。而且,人在深闺之中,小娘子的身份特殊,高嫁之后要学着如何侍奉公婆,如何执掌中馈,又那里有这么多的时间救治病人和专研医术呢?
哎,若是徒弟是个小郎君,他一定不会犹豫。
真是可惜。
薛神医遇到了这么个可信的徒弟,越看越爱,却又扼腕叹息,懊恼的很,内心里斗争个不停。
林乐霜笑嘻嘻地瞅着神色变幻个不停的薛神医,“师傅,您总得评判一二才好啊。”
薛神医得意地说:“我的徒儿,能差吗?”
的确不差,还很强呢。
王氏和林先立即双眼亮晶晶地瞧着林乐霜,一股子自豪之气,袭上心头。
蒙氏的脸上闪过惊诧,与一般人不同,蒙氏自幼就跟着父亲读书,蒙家的人丁不旺,所以女子开蒙都要比别家的要早。蒙氏在父亲和兄弟们的带领之下,涉猎较多,虽然大都不精通,但许多都知道个皮毛。
之所以要拦着林乐霜不让她施针,便是知道,施针要想精确却是极难,若是病人的病症比较轻,又或者被不太碍事,只要能够施针施对穴位,就能够让病人的症状减缓,或者消失。
但是要想施的准确,却是极难的,
出于维护之心,蒙氏就想让府医来试一试。
没料到,林乐霜竟然能够如此优秀,如此出类拔萃!
蒙氏眼神复杂地扫过继子的脸,她这不知道,继子知不知道孙女的优秀,若是知道了,又会如何?
林简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下午,熟睡过后,林简的头又变得正常了,疼痛的几乎要发疯的那个林简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叫二娘子那个畜生来见我,”林简吩咐。
林大苦着脸,二娘子在棺材里躺着呢,怎么见啊。
可是眼下的家主若是再刺激的头风发作,谁担当的气起。
林简想了想,又说:“那日一起去奇葩会的,除了二娘子还有大娘子呢,身为嫡姐,为什么不好好约束住庶妹,也一起给我叫来。”
林大搽了搽头上的油汗,好在家主的要求,总算能够满足一个了,立即飞奔去了梅园。
王氏听说林简醒了,放下手中的梅花图,她也想去看看林简。
林大将军正打算着将两个小娘子好生训斥一番,王氏却不经人通传就走了进来,一脸欣喜地说:“大将军醒了?”
林简有些狐疑,他和王氏之间已经许久没有好好说话了,王氏对他爱理不理,尽和他唱对角戏。
今儿是怎么了?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林简瞅了瞅窗外,太阳好端端地挂在空中,正朝西慢慢地坠去。
“醒了,”林简应和着许久不见的关心,还是觉得很受用。
人就是这般,天天能吃到,就算是山珍海味,也不会在乎,但是若是隔一段子才能吃到,再吃的时候就觉得很好吃。
林简有些受宠若惊,王氏的眼眶潮湿,微微发红,长长的睫毛微微地卷翘着,挡住了要流出来的眼泪。
“将军好好休养着,不该操心的事情就别操心了,”王氏帮着夏姬服侍,给林简递了快热帕子。
林简自在地接过手来,搽了搽就丢在了案几上,等着侍女收下去。
王氏坐了好一会儿才走,林简的心情竟然有些微妙的开心。
又过了一会儿,林乐霜才来,身边还跟着一只毛发湿漉漉的豹子,看着这豹子,林简就心塞。
“女儿见过父亲,”林乐霜笑嘻嘻地说:“父亲的头风发作的厉害,幸亏薛神医来了,否则……”
林简这才知道,山中一日,世上千年。
原来他昏迷的这段时日,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林乐霜却是不急,这几天他们等着王商的出现,防了又防,严阵以待,却还是都没有等到。
王商难道就这样舍弃妻子和儿女,就此销声匿迹了?
这不太可能!
林乐霜将奇葩会上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林简这才听出味来,林玉雪和武安勾结在一处,想害林乐霜和谢灵素,却么有料到,发生了逆转,林乐霜逃脱了之后,林玉雪武安就自食恶果。
不由得又惊又怒,对着林乐霜道:“你好歹是她的姐姐,她是个蠢货,你也不教训她一番,却由着她和武安那般,竟然敢对谢家的小娘子下手,真是蠢极了,整个林府的名声都被你们两个弄坏了。”
“父亲,二妹什么时候将我当成长姐看待?又什么时候会听我的话?我逃脱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