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旺踉跄着退了两步,脸色苍白,眼中隐隐带着泪光。
元明像是能透过那双眼睛看到阿旺的伤心,那是一双清澈的眼睛,里面的深情不容错识。
“你在这里看什么?孤不喜欢男人,”元明背过身去,冷冷地说。
阿旺说:“我以后不会再往那里看了,我只是忍不住……”
元明有些厌烦地转过身来,两条好看的眉毛竖了起来,精巧的下颌紧绷,就连一向清朗的声音里带着不容错识的厌烦:“孤自小被各色各样的人因为这个理由不断地看,孤很厌烦,阿旺,你想起来了你在西越国的日子了吗?”
阿旺上前一步,又意识到什么,退了回去,有些卑微地说:“淮阳王,阿旺知道配不上您,但还是忍不住喜欢您,阿旺想不起来西越国的事,也不想想起。”
夜风吹动元明的衣袍,上面绣着的丝线在远处灯光的照射下,一闪一闪地发亮,随便束起的头发,有几根散发被风吹拂。
阿旺移不开眼,即使让他死了也心甘情愿,这样神仙般的人儿,离开了他就看不见了,他第一眼见到这个如同像谪仙一般的男人,心就遗失了。
“孤要提醒你的是,你什么都想不起,孤并不敢用你,若是你有朝一日想起来了什么,是去是留孤不会拦着你。抓获你是因为你在偷袭孤的朋友,如今这里的侍卫们将你当作了朋友,但是孤担心,有朝一日,你会违背这份友情。话说到这个地步,你还不打算恢复你的记忆吗?”
元明光洁饱满的额头,在昏暗的灯光下露出了美丽的剪影。
阿旺屏住呼吸,这是淮阳王对他单独说过最长的话,他不知道自个为何在淮阳王府里,醒来以后,之前的事情都被他忘掉了,他们说他可能是有爱人的,因为按照西越国的习俗,他的手臂上有着同生共死的啮臂为盟的印迹。
袁仵作说,他被送来之前,死了爱人,曾经口口声声发誓说要为爱人报仇。
阿旺不知道神明是否会惩戒自己,他爱上了大兴的一个国王。
他一点也想不起死去的爱人,也不觉得伤心,他满心满眼都是这个谪仙,只要能看到对方一眼,他这一天都很快乐。
“不是阿旺不想恢复,是阿旺中了忘蛊,什么都想不起来,”阿旺继续坚持。
元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翻身而下,丢下一句话:“孤不喜欢隐瞒和欺骗,孤相信你有比在这里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阿旺呆呆地看着元明翩若惊鸿的背影,喃喃地说:“若是能一近芳泽,要我去死我也愿意。”
只是,这不可能,淮阳王压根不喜欢男人。
阿旺知道这是他的悲哀,他这一辈子无论如何不会变成一个女人。
转过身去,阿旺拭去泪水。
“西越皇室怎么就遗留下来你这个蠢货,”一个听了让人觉得极其不舒服的声音说。
阿旺迅速地伸出手,握住腰间上的刀柄,“你是谁?”
“听说你沉溺于对淮阳王的私情,不愿意回道西越国解除忘蛊?真不愧是前朝皇室的种,个个都这么重情重义,最后落得连国都没有了,”那个声音中夹带着讽刺。
“你本就是个丧国之犬,如今更是忘掉了祖宗。”
阿旺大怒,呵斥:“你是个什么东西,只能藏在暗处,不敢出来见人。”
“就是这个不是东西的东西,还想着怎么将你带回西越国呢,淮阳王有什么好?你若真是喜欢,日后让大兴的皇帝将人赐给你做王夫,不比你躲在这个树上做鸟来的痛快?”
阿旺愣了,旋即大怒,“淮阳王是皇帝最喜欢的弟弟,怎么可能会被赐给我做王夫,你究竟是什么混蛋?说出这样的混蛋话。”
“蠢材,自然是换人做皇帝了,难道你不知道这里的皇帝生不出来儿子吗?只要新任的皇帝同意,淮阳王就是颗草,蠢材,你守在这里化作望夫石也一点用处都没有。”
“我……我不信你的话,”阿旺实在抵不住这诱惑。
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他自打见过淮阳王之后,便没有了自己。
若是可以,他真希望可以不相见。
可是真的不相见,他又舍不得。
“你好好想想,老身并不强求,你在这里什么都不做,放弃了你的国家,你的家族,你的使命,守在这树上,却得不到你想要的。你若是解了忘蛊,说不定就能得到淮阳王。淮阳王尚未长成,便是皇宫中的绝色,长成之后,每日里痴痴相望的小娘子能够将长安城的街道堵满。淮阳王因此闭门不出,躲避这些人贪婪的目光,你觉得你和那些人有什么差别?在他的眼里,你和他们一样令他厌烦,而只有亲人能够站在他的身边,得到他的注目,你既然做不了他的亲人,就只有做他的敌人。”
即便是痴恋的失去了理智的阿旺也觉得这些话有道理。
最能得到重视的便是对手了吧。
我不愿意做淮阳王的敌人,我可以做他的对手,阿旺按住心口,他知道,这份诱惑他抵挡不住了。
但是……他要想解开忘蛊,就只有回西越国了,将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看不到淮阳王。
这个声音非常善解人意,“三日后,我再来看你,你若是答应解开忘蛊,老身便给你指条法子。”
阿旺的声音里带着挣扎,“三日后,此时,此地,我在这里等你。”
黑暗里再没有了声音,阿旺不知道在戒备森严的淮阳王府怎么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