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被薛神医这话震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有谁甘愿自个瞎着也不治的呢?
薛神医也不管旁人信不信他的话,毫不在意地说,“苟公子,你就给老头子画幅像做诊金就是了,你的画技让我想起了一位老友,年轻时我两经常在一处喝酒,后来,我惹上了仇家,到处躲避,也就慢慢断了联系。你的画甚有灵气,假以时日,定当成为一绝。”
苟母笑的合不拢嘴,她脸上的表情像是在问自个是不是在做梦一般。
王光笑着对阿旺说:“你若是有什么独门绝技展示出来,说不定薛神医一高兴也就免了你的诊金了。”
阿旺撇了撇嘴,大声道:“老头子就喜欢显摆自个的医术,他治那些病到是游刃有余,就是治我的病不成。”
薛神医就像没有听到一般,笑嘻嘻地和苟乙谈笑甚欢去了。
王光摇摇头,两个执拗的人,他谁也劝不住。
阿旺回到住的棚中,有些睡不着,这里临着温泉,四季如春,药草能够郁郁葱葱地生长,人住在这里,也觉得温暖。
薛神医只是搭了几个棚子住着,并未建房。
瞧着像是个短暂居住的处所,实际上,薛神医自打进入王家起,若是不出去游诊,大部分时间都呆在这里。
王家给他留的院子,到很少去住。
阿旺想不清楚薛神医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两人互相看不惯,一个是脾气急躁,一个是性情傲娇,碰在一处,就要斗几句嘴。
可是,这老头毕竟也不算坏。
免费给自个看了病,瞧着医术也很是不低,只是自个脑袋里那些破碎凌乱的画面,让他很不开心。
阿旺不由自主就想找薛神医的麻烦,发泄一番自个的难受,就像是某一种傲娇的宠物,总是用暴躁和嗤牙咧嘴表达自个的情感,宣泄急切想被人爱护和看重的需要。
薛神医一辈子没有成亲,没有养过孩子,也没有这般的耐心,遇到这样的年轻人,总是针锋相对。
好在,有个王光,王光用温情抚慰了阿旺焦躁不安的心。
任是谁,是阿旺这样的处境,都会及其不安的。
王光明白这一点,也身体力行地尽着医者的仁心。
薛神医却并不,他素来缺乏对于病者的同情之感,虽然被尊称为神医,但他对于病比对于病人要感兴趣的多,每年出门游诊,是秉承着薛家多年来的遗训,遵行着作为医者的本分。
阿旺和这两个人相处的习惯了也就好了,可苟乙的到来,问的那个字,不知不觉让阿旺的心里觉得难过,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可又一点印象都没有。
在恍恍惚惚之间,阿旺闻着远处飘来的硫磺味,进入了梦乡。
他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孩子,穿着短小的衣物,打着赤脚,头发短的贴着头皮,脖子上挂着银制的铃铛。
一个白衣的女子正在教着他认字。
他认不出来,白衣女子就用藤条编成的鞭子抽打他的小手,一边还在骂:“你这个没有用的,记不住没有饭吃。”
他并不敢哭,只是默默地流泪。
到了晚间,果然没有饭吃,他站在一根粗粗的柱子底下,雨滴打在廊下的芭蕉叶上,滴滴答答作响。
他的肠子也在不停地鸣叫。
太饿了。
“阿恒,阿恒,我给你带吃的来了……”
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一块糍粑放在绿油油的芭蕉叶上,递了过来。
阿恒?
我是叫做阿恒的。
可是为什么旁人都唤我阿旺?
我……
“阿旺,阿旺,快醒醒,薛神医让你去拔草呢,”阿茶已经早早醒来,按照薛神医的要求,唤阿旺起床做事。
阿旺不耐烦地哼哼了几声。
睁开眼一看,天色已经大明,若是不早些起来,又要被老头子斥骂一番。
这里只有一座种满了药草的山谷,有着浓浓的硫磺味,有着一眼温泉,还有一个总是和他争锋相对的老头子。
那里有什么芭蕉树,白衣女人?
阿旺不敢耽搁,起身穿好衣物,光着脚,穿着木屐,就下地了。
苟乙和袁仵作昨天在马车上颠簸了一日,又喝了酒,还在呼呼大睡,直到阿茶和婆子将朝食做好了方才醒来。
此时,阿旺已经拔好了一块地的草。
苟乙偷偷瞧着,觉得阿旺嘴巴上虽然抱怨,但是做起事情来却极其的认真,倒也不像是另有图谋,心不在此的人。
想来,阿旺并未起过回西越国的心思。
苟乙给薛神医画过小像,又拉着阿旺要给阿旺画像。
阿旺昨夜是瞧见过苟乙的丹青之妙的,本来也想开口,却又觉得素无交情,冒然提了出来,令人不悦。
听了苟乙的建议,那里会不允呢?
薛神医也给他俩面子,并不像平时一般,见不得阿旺闲着,到由着他俩聊天画像。
不一会儿,阿旺就和苟乙成了朋友。
远处,苟母问阿茶:“我那犬子又在做些什么呢?”
阿茶笑嘻嘻地说:“夫人,苟公子在和阿旺画像,两人说的正开心呢。”
苟母:“我这个儿子,素来是三扁担打不出来一个屁,从来在生人面前无话可谈,昨晚我已经觉得奇妙了,没料到这个孩子在林府做事,果然像是换了一个人。”
“苟公子仪表堂堂,谈吐得宜,阿旺和袁大人好似都很喜欢和他说话呢,”阿茶笑着解释。
“仪表堂堂?谈吐得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