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炭火不知道何时已经熄灭。
林大被那个梦吓得不轻,也没有心思生火,胡乱脱了衣服睡下,可又睡不着,在暗夜里蜷缩起来,睁着眼睛想心事。
第二天,到林乐霜的院子里时,林大浑身打着摆子,一张脸跟苦瓜差不多,黑着眼圈,不时滴着清鼻水,整个人恨不得缩进皮袄里。
丁妈妈先见着,吓了一跳。
“哎呦,林大,你这是怎么了?”
林大鼻音浓重,勉勉强强出声:“没什么,昨夜给冻着了。”
阿桂出来,看林大那个样子,想了想说,“不如你先在门口呆着,大娘子还在梳洗,我马上前去通禀。”
林大现在要靠嘴巴出气,才能呼吸,立即作了一揖,“谢谢阿桂。”
昔日威风凛凛的大奴,如此狼狈,阿桂想,大奴也是一时糊涂,也不想想,如今的大娘子难道还是昔日的大娘子么?
这可不就是得罪大娘子的下场?
可以不识字,但不可以不识人。
不识字没书读,不识人没饭吃。
阿桂嘟嘟囔囔地进了寝居,林乐霜穿着寝衣,正在陪着“猫眼”玩耍,“猫眼”昨天被忽略了一整日,跟着女主人出门做客,待遇很不好。
“猫眼”满以为主人回到家里会哄哄它,可是主人却忙到了很晚才回来。
早上一起床,“猫眼”就开始撒娇了,将林乐霜的鞋子藏起来,林乐霜四处寻不着,穿着寝衣,坐在床上,对“猫眼”说:“乖乖交出来吧,不然打屁股。”
“猫眼”把屁股对着林乐霜,一副“你打吧,我就不交出来,怕打就不是好豹子”的模样。
林乐霜又好气又好笑,知道“猫眼”觉得冷落了,这是撒娇呢。
用脚踹了踹“猫眼”的屁股,柔声说:““猫眼”快来玩一会。”
“猫眼”这才转过身来,将头放在了林乐霜的腿上蹭了蹭,嘴里啊呜啊呜地叫着,叫的林乐霜心都软了。
瞧着这么大个,小豹子还不到一岁呢。
一人一豹玩的开心,阿桂进来就打断了,“大娘子,林大来了。”
“哦?”林乐霜顿了顿,看着“猫眼”说:“我们先不玩了好不好。”
“猫眼”立即抗议地叫了一声,声音清亮,像是小孩子在撒娇,尾巴“砰砰砰”地在地板上敲着,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看“猫眼”这个样子,阿桂的眼珠子一转,笑着对林乐霜道:“大娘子,林大像是昨夜里冻着了,像这个样子的,不知扎那几个穴道比较好。”
昨夜在林保身上练针,让阿桂大受鼓舞。
看到林大这个样子,阿桂跃跃欲试。
“劳宫穴、四白穴、迎香穴、大椎穴、风池穴、肺腧……”林乐霜愣了一愣,抿嘴笑笑,报了几个穴道的名字。
既然阿桂兴致这么高,就让她试试吧,初生牛犊不怕虎,多练练总是好的。
“猫眼”乖巧地不叫了,只昂着头,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主人,那模样,别提多可人怜了。
阿桂兴冲冲地出去了。
林乐霜无奈地伸手捏了捏“猫眼”的鼻子,嗔道:“真是粘人呢,小东西。”
说罢,起身更衣,“猫眼”也将主人的丝履翻了出来,还一副邀功的模样,对着丝履又对着主人叫,叫了又看。
这副模样,真是……
“行了行了,你最乖,你最厉害,”真不知道这个小东西的习性像谁。
穿上鞋履,林乐霜就着铜盆里的热水洗了把脸,简单的梳洗打扮了一下。
昨天夜里睡的晚,脸色有些不好,但林乐霜也没有施粉的打算。
大兴的粉里往往都含着铅粉,年轻时用的貌美,年纪大了之后,就会生出不少斑点来,皱纹也长的非常快。
一些世家的夫人们都尽量使用着自制的粉,只是这些方子并不外传。
前世,林乐霜偶尔发现了这一点,便不再用粉了。
她本来也是毁了容的人,出门都要用白纱覆面,何必还用粉呢?
就像是东施,明明已经很丑,还要学着西施捧心的风情,不过是被人嘲笑一句,丑人多作怪罢了。
今生,她一直保有着一张娇艳美丽的脸,更加不会用,若是必要,才用一些自制的粉。
等林乐霜收拾好自己,带着“猫眼”一同到了厅堂,就看见,林大苦着脸,满脸的鼻涕和眼泪,却一动也不敢动,阿桂的手上拿着金光闪闪的针,表情既严肃又凶狠,颇有些瘆人。
至少,一旁皱着眉,咬着牙,要看又不忍心看的丁妈妈像是被吓着了。
林乐霜不由得有些好笑。
“林大,你这是怎么了?”
林大松了一口气,带着浓浓的鼻音,激动地说:“大娘子,您可来了,阿桂姑娘热心,在帮着我施针呢。”
瞅了瞅阿桂的成果,有两处穴位扎的不是地方,若是再久些,只怕林大的脸就要木了。
林乐霜忍住笑意,轻轻指了指,阿桂立即将针扒了出来,重新又插了进去。
林大敢怒不敢言。
阿桂眼下是大娘子身边的红人,他巴结都来不及,只要能够留的一条命在,这张脸天天给阿桂拿来练针都行。
阿桂伸了伸舌头,“大娘子,这脸上的穴位,我总是找不准,丁妈妈也不让我练练,好亏林大生了病,鼻子不通气。”
这是什么话,林大也是林府有脸面的人,不由得有些生气,出的气就粗了些。
“哎,大娘子,好灵啊,我这么一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