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乐霜愕然。
接着便明白了这位心智异于常人的沈娘子,为了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又为何折腾着阿桂洗浴这么多次的香汤。
本来还想说点什么,到了现在自然什么都不会说。
光是看看沈娘子受制于人,还摆出如此高姿态,她就不想轻易和沈娘子之间善了。
林乐霜看着沈娘子,“……”
沈娘子的脸色更加难看,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忍不下去:“林大娘子,我与你之间虽然有些不愉快,但这些都是小事。之前我对你多有得罪,但我们同为女子,你怎么能……”
没有说出来的那句话,显然就是: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说的哀哀可怜,但又冠冕堂皇。
站在了完全弱势和有理的一方。
林乐霜真想为这位沈娘子鼓掌。
可,林乐霜重生以来,见这样的女子实在是见得太多,丝毫都不为所动。
“沈娘子这话,好似在怪我不愿意说出实情,实际上,沈娘子喜欢制香,自然也知道麝香此物的厉害。”
林乐霜声音清冷地说完这句话又不再出声了,继续平静地看着沈娘子。
沈娘子听到这里,却无法平静,相反,浑身都颤抖了一下。
一个闺阁女子,若是不能生育。
将来可以预料会充满曲折,不论这个女子有多么聪慧,有多么美丽,无子之痛将终身相伴。
即便是夫家碍于妻族的势力,不能以无子出妻,但也会有了最好的理由和借口纳妾。
林乐霜这句话,什么都没有说,却比什么都说了要来的狠。
生育这是世俗对一个女子传宗接代的要求,即便是骄傲的世家女一样面临这个困扰。
有许多人身体康健,太医也诊断不出来任何问题,但就是一生无子。
有许多隐形的原因,导致的无法生育,靠把脉很难把出来。
否则,大兴的皇上怎么会到现在都没有子嗣呢。
女子不能生育本就可怜,但世间的舆论不仅不会同情这些女子,还会说她们前世没有积德。
沈娘子是个相当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立即低到尘埃里,当即施了一个大礼:“林大娘子,之前我是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只要林大娘子能够解除我的困苦,我愿对天发誓,今后唯林大娘子马首是瞻。”
一个人只有对自己狠,才能避免别人对她狠。
沈娘子非常明白这个道理。
为了将来,一大块麝香又算什么?丢的面子又算什么?
麝香没有了还可以再求,面子丢了还可以再捡起来。
有些机会,一去就再也把握不住了。
她一时贪心铸下大错,虽然心里后悔的肠子都青了,但眼下可不是懊恼的时候。
一切以将损失减少到最小为佳。
林乐霜一愣,真没想到,闺阁之中,竟然有如此厉害的角色。
沈娘子若是个男子,应当是和清河国太子一流了。
说不定还真能做出几件大事。
“好,既然如此,我便接受了沈娘子的歉意,但是丑话先说在前头,这麝香对于人的影响,不是一次半次施针能够化解得了的,我现在即刻为你施针,大约能够化去大半,你出阁之前,再来找我施针一次,至于以后,再看情况说话。如何?”
林乐霜这番话,让沈娘子的眉头舒展开来,立即点头应下。
虽然这意味着,她在出阁之前都要尊林乐霜为首,但是没有什么比生育大事更重要的了。
半个时辰之后,又有宾客离开了林府。
林大恭敬地垂着手,看着沈家的马车离开。
门房悄声说:“这家太怪了,走的这么晚,连宴都不留,老的没有精神,小的满腹心事,身上的味道还让人非常的不舒服,一股子骚味。”
“说什么呢?我看你胆子越来越大了,连客人们都敢编排上了。”
林大呵斥了一句,转身就慢慢晃悠着准备回院子里歇歇。
现在主子客人们都在松园宴饮,他可以好好歇一会,再去听差事。
王曼被擒,林大心中大石已去,浑身的骨头快没有四两重,一阵东风就能将他吹起来。
马盗首却是心事重重,朝聚贤居走去。
聚贤居的院子里依旧聚了一群人,讨论的热火朝天。
“……林大娘子孝心感召天地,当时那个刺客就脚一滑,跌落下亭子……”这个说的活灵活现,像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一般。
“听说刺客还是王家的人,是夫人的庶兄,被出族了,”这个有内部消息,说的格外肯定。
“……”
“马公子,从那边院子回来了吗?刺客是什么样子?”有门客立即上前招呼。
“回来了,人样子,琅琊王家的人,自然是长得不错,”马盗首一脸的憔悴,“我今儿奔波的累了,各位,抱歉,先回去歇歇。”
说罢,马盗首一脸歉意的拱拱手,就离去了。
“马公子看样子帮忙抓捕刺客,走累了,身上还没有全好呢,快歇着去吧,”立即有人一脸关心地说。
等到马盗首走远了。
那人又酸酸地说:“马公子这下子可是攀上了贵人了,听说今日林家遭了刺客,淮阳王和清河国太子都在忙前忙后,指挥着抓人呢。”
他那里知道,马盗首能够耳听八方呢。
这段距离,压根不算什么。
“就是,你看那个样子,见到我们就没有精神,见到主子就抖擞精神,摇头摆尾地上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