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在底下当差当久了的老油子而言,再没有什么事比,“有事发生我不在,不用负责任,”更好的了。
功曹椽史惬意地缩了缩脖子。
然而,没过多久,城里突然剧烈地一声爆响,红光映照了半边天空。
“坏了,”功曹椽史大叫。
“走,就留几个人在这里,今晚上城里有事。”
一群人立即跟着功曹椽史往城里赶。
这一定是京兆尹府发出的危急信号,他们无论在哪里,都应当想法子赶回去。
留下的几个人也神思不属,都在猜测着成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按照常规,宝塔寺只怕也不用再守下去了。
毕竟,京兆尹的椽史数量有限。
今晚过后,城里这一阵子肯定会人手吃紧。
几条暗影从这些懒散的椽史们身后溜进了宝塔寺。
宝塔寺内。
小沙弥已经将路上石塔里的松油树枝点亮,在幽暗的夜里闪烁着亮光。
暗影们躲着这些亮光,悄悄摸入了舍利塔。
这是玄慈方丈兵解成佛,尸体烧化之后形成的舍利子的存放之地。
信徒们曾经对于宝塔寺和清远大师产生了质疑。
是这些舍利子,让信徒们重新燃起了对佛祖的虔诚。
这里成为宝塔寺的重地。
有一些僧人在看守。
没有多久,暗影们又摸了出来,他们出入宝塔寺如无人之境。
但是,在路过这些懒散的椽史们身边时,却露出了不大不小的动静。
“谁?站住,”有椽史一声暴喝。
几个人立即停住了闲聊,抽出了身上的佩刀,追了上去。
暗影们跑的很快。
兴许是太过害怕,跑在最后面的人,跌倒在地,翻起身,一骨碌又跑了,完全不顾身上掉下来的一包东西。
椽史们拿着刀在后面一边喊一边追。
宝塔寺看门的小沙弥和僧人们也拿着长长的棍棒冲了出来。
人早已经跑的没有了影子。
“行了,穷寇莫追,”一个经验老道的椽史将腰刀插回了刀鞘。
这么晚,到处都是松树,他们人又少,对方在暗他们在明,追上了也没有好果子吃。
留的一条命在,不怕没柴烧。
若是没有了命在,就算有青山也没有用。
“他们掉了什么东西?”有人拾起了暗影留下的东西。
打开来,有的晶莹剔透,有的是乳白色,一团一团的,不知道是什么。
“大人发现了什么?”负责寺庙巡防的僧人走到了椽史们面前,出声询问。
椽史们也不认识,递了过去,“这是从那些贼人身上掉出来的,应该是寺庙里的东西,但是不知道是什么。”
僧人一看,皱着眉头没有说话,旁边的小沙弥忍不住说:“这怎么像是舍利塔中的舍利子?”
“舍利子?”
椽史的手一抖。
大兴的信徒虽然多,但毕竟是少数,椽史们都是吃刀口上的饭,信这个的就没有办法干了。
他倒不是嫌弃摸了死人骨头。
而是……
就他们几个留在这里,就有人偷走了舍利子。
这可麻烦了。
方丈幽静的禅院内,一点灯火如豆。
“舍利子丢了?”清远方丈猛地从蒲团上起身,脸色陡然间变得狰狞。
这些舍利子都是动过手脚的。
为了挽回信徒们的崇敬,他借玄慈方丈的命演了一出戏。
当然玄慈方丈的尸体也被他借用了一番。
一场大火烧出来了舍利子,信徒们相信玄慈方丈是真的渡劫成佛了。
清远方丈乘热打铁,修建了舍利塔。
信徒们乖乖上香膜拜,捐财捐物。
对宝塔寺,对清远方丈又恢复了狂热的膜拜。
通天塔的建造,也有了充足的财源保证。
清远大师命人重重把守,就是防范这些舍利子上的秘密被人发现。
谎言可以暂时欺骗所有人。
也可能永远欺骗一部分人。
但不可能永远欺骗所有人。
清远大师压根没有指望,这个秘密能够瞒多久。
但只要能瞒个一二十年,也就够了。
天下大乱之后,谁还会记得这些事?
没想到。
竟然有人这个时候下手。
是谁?
想做什么?
“是……”僧人觉得气短的厉害。
方丈的身上呈现了浓重的杀气。
“还有谁知道?”清远大师的两只眉毛拧了起来。
“那些椽史们,”僧人有气无力的回答。
这下子什么都瞒不住了。
清远大师什么话都说不出。
杀掉这些椽史?
杀掉当时知道这件事情的僧人和小沙弥?
那些晕倒在舍利塔的僧人们呢?
也要杀人灭口?
这显然不可能。
怎么办?
然而,更叫他吃惊的事情在后面。
“今天,守护宝塔寺的椽史们都入城了,只留了几个人在外面看着,这些盗贼们才钻了空子溜进来。看守的僧人们中了迷香,全都晕倒,才让他们得手。”
“入城?”清远方丈摸不着头脑。
什么事情能让他们急成这个样子。
“明天注意打听着,若是京兆尹府里有大事,只怕这些大人们就会离开宝塔寺,寺内的巡防还需要加强才是。”
清远方丈吩咐。
椽史们离开了,他也能松口气。
只是偷舍利子的究竟是谁?
僧人应了就要下去,清远方丈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