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徒们觉得自个深信不疑的方丈绝不至于如此。
但是……
“对,找功曹椽史,不然,林家非白白吃了这个亏不可,这么多的恶鸟云集在林家,即便是最后没有什么事,传出去,林家的声名也会有影响。方丈不是今早还说林家必有不详,连谢七郎都听不过去,说的那些话,言犹在耳,方丈又何尝解释过?”
络腮胡子越说越激动,一拍大腿道:“清远方丈一定是和这个妖尼是一伙的,你看他可曾说要施什么法术,解救林家?他看林家没有说什么,就心安理得的骗吃骗喝,故意引来这帮恶鸟。”
林大道:“我立即差人前去报案。”
信徒们:“……”
刀疤脸说:“待会老大就会带人来捉这些恶鸟,哼,我倒要看看清远方丈这位活佛能够如何在林家动真格的之前,将这些恶鸟全部都收复?”
信徒们:“……”
到了这个时候,清远方丈的所作所为要么是见死不救,不愿意出手降服这些恶鸟,要么就是能力不逮。
再恶意点的推测便是,清远方丈和这妖孽本是一伙,哄骗了林家,引来这么多的恶鸟,打算陷林府于如此危境之中。
信徒们一个个不愿意相信。
然而他们说的有鼻子有脸,再想想清远方丈的行为,的确有些可疑。
若是清远方丈见死不救,那么这些恶鸟会不会对他们这些信徒下手?
若是清远方丈能力不逮,他们是不是也会跟着林家陪葬?
若是……万一……清远方丈真的和静安妖尼是一伙的……他们岂不是被蒙骗了?
想到这里,许多信徒们坐不住了。
虽然都知道,留在这里表达了对于佛祖和清远方丈的真心。
可,若是万一……
慧空和尚面色微秒地从西院的正厅里走了出来。
清远方丈此时……此时正在酣睡,怎么唤都唤不醒。
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酣睡呢?
刀疤脸远远看着慧空和尚的脸,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慧空和尚,方丈他……”刀疤脸扬声问。
声音急切,急切的如同这些急需要方丈出来说点什么的信徒们的心。
“方丈正在歇息,一会就会出来。”慧空和尚强自镇定。
若是以往,信徒们一定会以为,清远方丈内心有谱,压根不拿这些妖孽当回事。
然而这次,信徒们变得不安起来。
“哼,清远方丈真是好雅兴,”林大冷哼了一声,“看来求佛不如求己。”
他面色一整,像是做出了巨大的决定一般,对着站在一旁的一名侍卫说,“老夫人和夫人都在养病,大将军带着小主子们恃疾,走不开。我这次就斗胆做了主,你速速去京兆尹报案,让功曹椽史和贼曹椽史带着椽史们前来捉恶鸟,不然长安城危矣。”
此言一出,连一旁的络腮胡子和刀疤脸都佩服的很。
林大此时显然是一个力挽大厦于将倾之时的忠心大奴。
而且还非常的有见识,竟然能够说得出长安城危矣这样的话来。
这真是怎么想出来的?
侍卫点了点头,立即离去。
林大的唇角微微翘起,脸上却依旧是一片严肃。
大娘子的话的确好用。
在座的大部分信徒们对于原先坚信不疑的活佛已经产生了动摇。
只不过,因为长久以来的习惯,又或者因为不愿意承认自个受了骗,依旧在心里为清远方丈找借口。
虽然他们自己都开始不相信这些借口了。
此时,宝塔寺的和尚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慧空和尚此时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一向遵守清规戒律的和尚自然不会被他视作心腹。
能够什么都戒掉的人是无法拿捏得。
人都一心向佛了,你一个管理庶务的管事和尚能拿什么俗物来引诱人心呢?
好在并不是谁都想要修来生,这样让慧空和尚身边还有几个心腹。
他原以为到林家做法事是个美差,就将自个的心腹都塞了进来。
慧空和尚轻声问一个心腹:“方丈在熟睡,怎么办?”
心腹一愣,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们互相对望,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骇然与茫然。
这么大的动静,方丈这得是多大的心,竟然还能够酣睡不起?
几个心腹和慧空和尚聚在一处,对林府的将来,对宝塔寺的将来,对他们的将来都有些摸不着边了。
此时的他们,就像是飘在湍急的河流之中的一片苇叶上的几只蚂蚁。
他们控制不了苇叶的方向,控制不了湍急的河流,只能下意识地紧紧搂抱在一处,祈祷苇叶不要翻、跟着它随波逐流。
慧空和尚和心腹们的颓然让其他的和尚们立即嗅出来了味道。
修成佛那是太远的事情,混入寺庙内当和尚的,反而不如这些世俗中的信徒们心诚。
他们大都是被逼无奈来当和尚的。
没有了其他谋生的路,又吃不了苦,干脆剃光了头发进入寺庙敲经谋活路。
不然谁愿意断了子孙后代,天天遵守这些清规戒律,到了地下还要被老祖宗骂忤逆不孝呢?
看到慧空和尚和他的心腹们没有主意的样子,他们立即判断出来了,形势大为不妙。
刀疤脸和络腮胡子的话,早已经摇动了人心。
他们都是私心颇多,偶尔回破戒的和尚,怎么能够指望佛祖会来保护他们呢?
眼下连最能指望的方丈都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