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雕带着众鸟在天空盘旋,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大片浓的化不开的墨团,聚集在林府的上空。
“桀桀”的怪叫声合着其他恶鸟的鸣叫,形成了让人胆战心寒的鸣唱。
这鸣唱早已传出了林府。
整个横街大道上的人家都听到了这不详的合鸣。
“怎么回事?”人人恐慌。
许多人走出了家门,驻足在林府门前十几丈远的地方观望。
这一阵子,林府门前是非多,喜欢看热闹的人经常紧紧地围在林府的门前。
如今,没有人敢靠得太前。
林府的门房也不再露头,大门边上的小窗紧闭。
想打听点林府的消息也打听不出来。
然而,没有人愿意就这样离去。
恶鸟的鸣叫在大兴有着非同一般的含义。
即便是严闭门窗也有可能无法置身事外。
他们忍不住问:“究竟有没有人来管管?”
谁来管呢?
功曹椽史再也不想来林家了,但却没有办法逃脱命运的安排。
淮阳王府的玄衣侍卫前来报案。
其人身材魁梧,声如洪钟,说的也是慷慨激昂:“……林府上空的恶鸟若是不除,只怕会飞往不远处的皇宫,到时候只怕不是整个长安城没有宁日,而是整个大兴都会上下惶恐。”
这句话像是威胁,又像是陈述一个事实。
功曹椽史无奈地想,林大娘子和清远方丈那么厉害都没有办法,还要他们这些椽史们去做什么呢?
从周朝之后,就再也没有设立杀恶鸟的官职了。
远古时,曾经设立过驱除妖鸟的哲族氏和庭氏两大官员。
哲族氏专管破坏妖鸟的巢穴。
庭氏则负责射杀国都中的妖鸟,如果在夜间有鸟兽呼鸣,只闻其声不见其形,庭氏就会立即出手击杀妖鸟。
后来妖鸟并不常见,慢慢在大兴消失了踪迹,这两个官职也就废除了。
论起职责来,京兆尹掌管长安城的大小事务,保障皇宫的安全。
这怪鸟倒也的确是在京兆尹的职责范围之内。
正如这位前来报案的侍卫所说,若是恶鸟突然飞往皇宫,这对大兴的皇上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这一阵子京兆尹连续遭到皇上的训斥。
长安狱失火一事到现在都没有查出来头绪,若是再有怪鸟群飞到皇宫上空,被视为不祥,动摇国本。
京兆尹一帮人等的前程就到此为止了。
“立即放下所有的事,到林家去,不惜一切代价,将怪鸟驱逐出长安城,”京兆尹立即下达了指令。
林家现在是皇亲国戚,府里出了淮阳王妃。
素来清冷不通人情的淮阳王对这位小王妃的上心,自长公主的百花宴后,无人不晓。
淮阳王的人前来报案,很明显,淮阳王也在林家。
若是淮阳王有个三长两短,别说前程了,只怕皇上会让他们都为爱弟殉葬。
“清远方丈带着宝塔寺的高僧在林家做法除妖孽,谁知道竟然越除越多了,我们该怎么对付这些和尚们念经都念不死的恶鸟呢?”功曹椽史将自个知道的情况全都交代给了京兆尹。
算是为将来一败涂地打下基础。
人贵有自知之明,功曹椽史自觉比不过林大娘子和清远方丈二人。
京兆尹想了想,“也只有用老祖宗传下来的法子了。”
功曹椽史不知道上官有什么好法子。
就见京兆尹寻人做了五块木板。
分别在上面用金粉漆了十个天干、十二个地支和十二个月的月名、十二个岁阴,二十八星宿。
传说哲族氏就是用这五块木板挂在鸟巢上,驱赶妖鸟的。
京兆尹同时又命人从皇陵中请来了传说中后羿救日月时所用的弓箭,打算用来射杀首鸟。
这弓箭被放在皇陵的宗庙之中用来驱邪。
宗正一听说有这样的事,立即点头应允。
功曹椽史的人扛着五块硕大的木牌,贼曹椽史则命人抬着后羿用过的大弓和箭袋,从横街大道声势浩大地赶往林府。
这一路上,引得围观者指指点点,有一些闲人甚至尾随其后,来到了林家。
实在是太稀奇了。
自打大兴建朝以来,众人还未见过这样的阵仗。
到了林家,大门紧闭,椽史上前抓住青铜兽的门环在门板上敲击。
过了好长一阵,门房才将小窗打开,双眉紧皱,神情颇为不耐,发现外面站着椽史们,立即喜笑颜开,“大人们来了,快请进。”
门房迅速地将门打开,尖叫声立即传了出来。
看热闹的人群下意识地就往后一缩。
功曹椽史的汗就下来了。
看样子,林府里面热闹得很呢。
“情况怎么样了?”功曹椽史问。
门房叹口气,指了指门廊下站着的人群,“不在各个院子里当差的,都躲到这里来了。每个院子都有侍卫把守,全部都封了起来,西院乱成一片,大奴让我将门紧闭,不能轻易开门。”
西院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功曹椽史皱了皱眉,“难道那些鸟攻击人了吗?”
“像是没有,”门房顿了顿,不太确信地说:“只是听说府里的老鼠都到了西院。”
功曹椽史一哆嗦。
贼曹椽史叹口气,既然来了,就赶紧去吧,不管如何,先用了京兆尹的法子再说。
这恶鸟还没有走,又来了老鼠,林府究竟是要闹哪样?
功曹椽史哭着脸跟在身后,他堂堂七尺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