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女史,你……”
范八娘站在谭女史的身后,发出了惊讶的轻呼。
后者转过脸来,毫不躲避地看向范八娘。
范八娘甚至有一种被人看透了的感觉,而且能够察觉到对方的眼底升起的嘲谑。
这种嘲谑不光是针对她,而且还有自嘲。
“怎么?充仪娘娘有什么要吩咐臣的吗?”谭女史脸上冰凉的眼泪并未擦干,慢慢地拉长调子问。
即使是这样,这个人依旧保有着一种骄傲。
“……我……”这反而让范八娘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谭女史不说话,只是那样地看着她。
范八娘到了现在才觉得自个从来没有聪明过。
宫里的每个人动动心眼就能玩死她,随便一个眼神就能将她的小心思看穿。
既然如此……
范八娘挺了挺胸,也回视了谭女史。
谭女史的嘴角嘲讽地翘了起来,带着一点点的自怜和自嘲,静静地等着范充仪接下来的话。
只要往前一步,她就会成为范八娘这样的女人。
而她之前曾经拿着大兴天子赐予的节仗,以女使的身份,三寸不烂之舌说动了西域三十六国的国王。
要这么做吗?
……
殿内。
淮阳王问林乐霜:“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林乐霜惊讶莫名、莫名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她是真的吃惊。
这样……
好吗?
即便是前世主持宫宴的时候,她也没有这么早的退席。
这是不是太……
毕竟皇上名义上身体不适,将这样的重任托付给了淮阳王。
难道不该好好表现,洗刷掉以往众人觉得他不关心政事的印象吗?
像是看懂了林乐霜没有说出来的话。
淮阳王歪过头来,悄声说,“孤也不能太勤勉了不是?”
这要突然表现的这么勤勉,怎么不让人起了疑心呢?
十三皇弟的改变也不能太突然。
总要给人一段时日来接受这个改变。
林乐霜想想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这一次,十三叔又让她有了小小的惊讶。
总是在不经意间让你发觉,他考虑的比你想象中周到的多。
不管是作为封地的国王,还是作为摄政王,他身上存在着许多需要调整的地方。
但只要意识到了,他会调整的比你期望的还要好上一些。
“本王妃夫唱妇随,”林乐霜脸红红地回应。
淮阳王高兴地伸出手,将林乐霜的小手扶在手心,微微使了点劲,两人一起站了起来。
中常侍也傻了。
过了一息的功夫才反应过来,大声道:“淮阳王和王妃先退席,命诸位不必离席相送,好生乐着。”
大殿顿时静了下来。
敬国长公主也有些疲惫,便顺着话音说:“本宫也乏了,略有不适,请贤妃代本宫款待诸位女眷。”
说罢,也扶着荣大的手站了起来。
众人连忙恭送这姐弟二人起驾。
出了偏殿,长公主略显疲惫,头微微的低垂,像是不堪承受发上沉重繁复的头饰。
荣大的脸一半在暗影里,一半在殿门的灯光之下。
那张黝黑的面孔更加的轮廓鲜明。
一双眼睛即便是在暗夜里也闪闪发亮地、充满柔情地看着长公主。
那里面是满满的宠溺和没有说出来的深情。
不管是谁,看到了这一幕,都会明白,他的眼里心里只有眼前这个女人。
谭女史在暗影之中泪盈于睫,忍不住轻声呜咽了一声,又急急将呜咽声吞了进去。
“谭女史换装还未归来?”长公主问身边的侍女。
“是。”
“你们怎么不小心侍奉?她换装身边没有带人吗?若是……”长公主有些不悦,顿了顿,还是没有下半句说出来。
谭女史伴着她一起长大,一起去了西域,又一起回了大兴。
再怎么不舒服,也是因为荣大。
宫里没有人跟着,若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好?
侍女低垂着头,不做声。
荣大上前,柔声说:“长公主您身体不舒服,先上车驾歇着,谭女史想必很快就回转了。”
“哼,”长公主气恼地一甩袖子,也不用荣大搀扶,在侍女的陪同下上了车驾。
荣大叹了口气。
看了看车驾,又伸长了脖子四处张望。
谭女史在暗影里待了一会,才慢慢地走出来,脸上已经一片平静,只是眼睛红红的,还残留着哭过的痕迹。
荣大叹了口气,“你回来了。”
谭女史也不理他,自己上了长公主的马车侍奉。
荣大无趣地摸了摸鼻子。
这个样子……他已经被长公主府女人都嫌弃了吗?
远处。
淮阳王的嘴角轻轻翘起,好笑地看着这一幕。
习过武的人,都是耳聪目明,他完全能够明白此时荣大的心语。
转过头来,淮阳王轻轻地抱了抱林:“还是我的王妃好。”
林乐霜:“……”
这又是怎么了?
窗户外面又响起了鸟叫声。
淮阳王的脸变得严肃起来。
“怎么了?”
感受到了十三叔身上的冷气,林乐霜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问。
“都是些女人的事……”
淮阳王挣扎了一番,如此说。
都是女人的事?
你还不打算告诉我?
林乐霜颇有些无语。
不知道该说什么。
敬国长公主的车已经朝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