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国长公主很是好奇,小十三为何对林乐霜另眼相看,旁人不知道小十三一天到晚在忙乎什么,敬国长公主是知道的,大弟元平一直没有子嗣,其余的几个弟弟一直虎视眈眈,等着接班。
眼见可能再也生不出来孩子,元平的后宫已经不再雨露均沾,而是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反正谁都生不出来孩子,宠幸谁多点又有什么打紧。
元平将飞鹰和墨线都交给小十三管理,是将自己的命脉都交给了这个从小养大的弟弟,若是生不出来孩子,将江山让给十三弟也好。
敬国长公主也是将幼弟当儿子看,元明诸般都好,就是性子随意,且有洁癖,对男人女人都很嫌弃。
元平一直在喟叹,难道元明也要重复他的路不成,一个是生不了,一个是不想生。
如今,突然冒出来了个林乐霜,敬国长公主怎么能不关心呢。
敬国长公主虚指了一下,让林乐霜跪坐在侧,闲话了几句,一个是心存善意,一个是有意交好,两人之间的气氛很融洽。
林乐霜有着前世的记忆,知道敬国长公主的喜好,谈话间便略略地提了一提,显得颇为精通。敬国长公主更觉得小娘子合心意,两人说的越来越热闹。
谭婆子在一旁看着,心下有些佩服,这个林大娘子真是个妙人,什么人都有办法对付,就连最难讨好的敬国长公主都能投其所好。
有侍女进来回禀:“静安师太已经到了园门口了。”
若是平常,为表示敬重,敬国长公主便会起身相迎,侍女早早来报,是按照长公主平日里的行事通禀。
这次,敬国长公主置若罔闻,侍女站在一侧,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谭婆子在侧,微微地摆了摆手,让她退下。
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敬国长公主方慢慢起身,拿起菩提子穿成的手串,蹬上丝履,轻启红唇问:“师太行到何处了?”
谭婆子心中一跳,知道长公主对静安师太心中有隙,不如往常那般敬重了,飞快地看了看旁边的侍女。
侍女连忙下去询问,片刻回转来,说:“静安师太在园口和谢三太太说话呢。”
林乐霜听了,朝敬国长公主面上看去,果不其然,一道浅笑在长公主的唇角划过,轻快之极,宛如飞鸟在湖面上迅速地点了一点,顷刻间便不留半点痕迹。
如此甚好,今日的事情办的会更顺利些。
人心最难把握是因为人心善变。
敬国长公主以前非常信任静安师太,又有所求,一直倚重着静安师太。
可接连几件事情,让敬国长公主心生不悦,上位者本就多疑,更忌讳被人设计。
一旦对静安师太的行为产生了疑惑,便会发现越来越多的不妥之处,到了最后,完全不再信任。
所以说,能够得到一个人的信任不难,难的是始终能够得到一个人的信任。
谭婆子在心中暗暗地叹了口气。
林玉柔那夜前来,述说生母小娇病重不起,静安师太被她求不过,又认为众生平等,去了林府治病。可静安师太近日过于劳累,身体不好,驱鬼时伤了神,被林乐霜误解,眼下正在林府内养伤,日后还要带伤为小娇诵经治病。
两人误会甚深,都是为了她,为了小娇的病情。
可林玉柔又不能不救生母,又不愿意嫡姐对心怀苍生的师太继续误会下去。
嫡姐作为“长安孝女”,名声太大,身后又有琅琊王家做依靠,林玉柔私心里害怕会对静安师太的名声不利,求敬国长公主帮着静安师太说话。
最后林玉柔说,静安师太并不怪责嫡姐,认为嫡姐之所以误会重重,皆因为嫡姐对佛学不了解,以为是歪门邪道。
俗话说牛不饮水强按头,若是能让嫡姐见识到诸位信徒们都是世家大族的夫人们,能见到信徒们对静安师太的信任和尊重,嫡姐自然便会转而一心向佛。
敬国长公主是什么人,自小在宫中长大,什么伎俩没有见过,对林玉柔的一番话,只是笑笑。
看在往日情分上,又对元明维护的小娘子好奇,敬国长公主还是提出开一个赏菊宴,召静安师太的信徒们一聚,届时撮合两人和解。
没想到,今日林大娘子一来,说的每句话都很高明,显得对佛经造诣颇深。
林玉柔说嫡姐因为不懂佛理而对静安师太不敬变成了个笑话。
即使是普通人也不愿意屡次被人欺瞒,更何况是长公主。
宣扬佛法的静安师太,不能将林乐霜折服,却需要一众信徒聚集在此,给小娘子施压,这件事眼下怎么看都有些不对头。
看了看面色依旧清冷的林乐霜,谭婆子的汗就滴了下来。
“静安师太既然已经进了园子,本宫做主人的,也当去迎接师太才是,”敬国长公主语带戏谑,对着林乐霜说。
林乐霜低下粉颈,应道:“喏,臣女自当随侍左右。”
敬国长公主点点头,伸出手臂,一旁的侍女连忙上前扶起,一众人等簇拥着出来正堂,穿花拂柳地朝园门走去。
远远便瞧见一群人围着静安师太正说的热闹。
众夫人为了表示对静安师太的敬重,大都穿着青色的衣衫,小娘子们则穿的略鲜艳些,点缀在其中。
静安师太穿着青色的蜀布僧袍,站在这一堆身着青色衣衫的夫人们之间,依旧显得格外不同,正如同一只鹅站在了鸡群之中,特别的醒目。
开道的侍卫们大声喊:“敬国长公主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