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要……带……我……去……见……谁?”小娇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慢地吐着。
长时间的幽禁,让她的舌头有些打结,说话变得很艰难。
原来如同黄莺叫声一般美妙的声音变得粗糙如同沙砾。
连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小娇更加的自惭形秽。
如果这个时候,林简看到了她这个样子只怕会厌恶地扭开头再也不看一眼了吧。
想到这里,小娇的身子又开始痉挛起来。
“见谁?”婆子嗤笑了一声,手上的动作也变得重了起来,“还以为自个还是那个娇滴滴的娇夫人呢?可惜大将军没有兴趣见你。”
小娇的身子蜷缩成团。
现在是个奴才都可以这样对她了。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等她被抬进了一间屋子,屋子里点着熟悉的檀香,整个人才慢慢地清醒了过来。
檀香,佛家谓之“栴檀”,寺庙中用以燃烧祀佛,闻之能够让人觉得放松温暖,祥和平静。
小娇的眼神有些恍惚,看人多有重影,但也能够辨认得出来,屋子里坐了三个年轻人。
是王氏生的孽畜。
小娇的手足痉挛,今天晚上,能在这间屋子里见到他们,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
她猜到但又不愿意相信。
小娇的一生,最难得也不过是离开母亲,进了王家的们做婢女。
短暂的蛰伏忍耐之后,她行运行了将近二十年。
本以为还会这样持续下去,没料到,她的大富贵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在夏日的一个夜晚中断。
从那天开始起,她的人生就充满了不愿意想起,也不愿意相信的事情。
她正得宠就被林简厌弃,生的孩子个个死于非命,母亲和她都被困在长安狱,甚至瞎了一只眼。
种种……种种。
更让她觉得一定是在做梦的,是林简竟然带着王慧娘在娇园的大床上苟且,而她则隔着一层墙壁听得清晰。
林简甚至爱王慧娘如宝,说的那些甜言蜜语,有些她都未曾听过。
小娇一直以为她是在做一个噩梦,噩梦终有醒来之日。
等她醒来,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王慧娘和她的孩子全部都斩草除根。
再也不做什么温水慢慢炖的事情,快刀斩乱麻才没有任何后患。
她还要让林简服下合欢散,管他是不是心甘情愿地爱她,只要听话,只要将整个林府奉上就行。
可是,这个梦怎么就醒不过来。
她听到了最恨最恐惧的声音,那个声音的主人让她沦落至此。
“小娇,你真是让我大吃一惊,现在这个样子即便是乞丐都不如了,”林乐霜的声音清冷,即便是说这样的话,也让人觉得不过是在陈述一桩事实。
小娇连苦笑都笑不出来。
她看看自己的手,原先润白细长如春葱的手指,粉粉亮亮像小贝壳一般的指甲,现在变成了干枯的树枝,指甲的尖端翻卷起来,让人生厌,周边还生着长长的倒刺。
这那里还是个美人的手。
“本来还想让父亲见见你现在这个样子……”
林乐霜的话还没有说完,小娇用尽力气,从嗓子眼里吐出一个“不”字。
这一声就像是从地底下的深洞里发出的声响,空旷而又哀凉。
林先耸了耸肩膀。
没有想到,提起老淫贼竟然还能让小娇激动成这个样子。
可惜,老淫贼已经完全想不起小娇了。
真不知道这些女人在想什么?
大事如何?未来如何?
完全都不在意,反而在意这样的小事。
“父亲如果见了你现在的样子,只怕更能理解,天底下的女人都差不多,死了不过都是一具粉红骷髅罢了。你在他心里连个影子都没有。”
林乐霜冷冷地说完这句话,看着颓然瘫在地上的小娇,又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这样的感触,清远方丈和静安师太经过生死之事、阴阳两隔之后当更加体会深刻才是。”
小娇悚然,呆呆地看着林乐霜的身影说不出话来。
林先大笑道:“他们果然是知己,俗话说士为知己者死,所以静安师太宁愿被眼睁睁地烧死,也不愿意交代出来其他同伙。只可惜……老秃驴最终还是逃了。”
小娇整个人都被这些突如其来的消息砸晕了。
“……什……么?”
“不……可能……”
“你们……这些骗子……”
她用尽力气嘶声的喊。
“骗子?”林山走近了几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慌张无措的脸。
这张脸曾经红润妩媚,如今却瘦的只剩下骨头,松松的一张皮附在上面,看着令人害怕。
“你的哥哥……王曼死了……死之前,还让你最后一个女儿给祖母下毒,因为怕被家法处置,服毒自尽了……”
小娇的脸上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神色。
这个她当然知道,夏姬传递的消息里面有这么一条,柔儿没有死,只是服用了假死药而已。
所以这个消息不对。
林乐霜冷冷地看着小娇的神色。
当一个人震惊,出离愤怒的时候,她一定压制不住从内心翻涌的心情。
就像现在,小娇心神大乱,早已经控制不住她的神情。
“忘了告诉你,王曼和夏姬串通好,趁乱想给大将军下毒,结果大将军没事,王曼和夏姬互相杀死了对方。”
小娇的眼睛猛地睁大,似乎不愿意相信。
“清远方丈说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