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仵作了然,他抬起头看了看又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事的林乐霜。
许多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已经吞了回去。
她人坐在这里,方才还说着话,心却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秀丽的眉毛斜插入鬓,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那清冷如寒潭的眸子里装满了思绪。
这么些时日,她经受了许多事。
可他帮不了她什么。
袁仵作将拳头抵住唇,轻轻地咳了一声,掩饰住内心的万马奔腾,和忍不住想要溢出来的那些关怀的话语。
他关心她,喜欢她就默默地埋在心里就好。
两人之间的身份地位天差地别,若不是因为薛神医的缘故,他也只能默默烂在心里,想见她一面都难。
如今,能坐在她的身边,已经是莫大的幸福。
他不敢多做任何表示,就怕她明白了他的那点不可能的心思,对他心生厌烦。
“……唐公子……可曾醒来过?”林乐霜回过神来之后,就问唐安的情况。
袁仵作遗憾地摇摇头,“未曾。”
林乐霜的手紧紧交握在一处,不知道师傅这么些时日和袁仵作关在屋子里潜心研究蛊虫究竟有没有效果。
现在的形势混乱的很。
若是唐安能够醒来,和她站在一边,她会轻松许多。
虽然彻底的清理了林府的地下暗道,古阵阵图再也没有在其他地方出现,但依旧在她的心里存下了一块阴影。
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将隐患清除。
但她现在只能等。
等到林乐霜走后,薛神医才叹口气,“这毒老夫也解不了,幸好还能拖一段时日。”
当着徒弟的面,要面子的老头子不想说自己解不了毒。
袁仵作点点头,“我都能看出来的事情,想必大娘子也能看出来。”
“……什么?”薛神医像是被火烧了屁股一样,从席上弹了起来,脸色涨红,“你是说,你和徒弟都看出来了?”
“那是自然,唐安的蛊毒,我们琢磨了这么久,也还是没有万全的把握一定能够解得干净。马盗首这个毒比那个更甚,大娘子医术精湛,自然能够看得出来。神医若是能解,又何至于将马盗首插得满头满脸的针,还说不出能解的话来。”
薛神医捏着胡子,吭哧吭哧地说:“……老夫也是不想让她失望……西越国的蛊千奇百怪,老夫并不是个个都能解,这毒也下的奇怪,和中原大有不同……”
他说着说着,神思恍惚,想着徒弟拿回来的那一堆沾了药痂的布条,硬是瞧不出对方是如何清药的,也找不到药渣,心里失落极了。
身为大兴的神医,竟然没有办法一解西越国的医术之谜。
真是让人死都没有办法安心去死啊。
“大娘子也明白这一点……”袁仵作顿了顿,又提出一个话题:“不知道神医之前约晚辈同去西越国之事还做不做数,若是作数,晚辈就立即辞了京兆尹的差事,和神医一同前去西越国。”
薛神医大吃一惊,“这话当真?”
“自然是当真的,”袁仵作的面色平静,压根不像是在说自个的前程,“原本就打算和神医去的,只是想着大娘子正是用人之际,留在这里,好歹能够帮上大娘子的忙,如今看来,远不是这么回事,不如跟着神医去西越国,说不定还能有所得。”
袁仵作说的坦然。
那点心思,薛神医知道,他也知道薛神医知道,但一直深深藏在心里。
如今拿出来说的一清二楚,这是拿定了主意,一定要做了。
两人商量定,不管唐安恢复的如何,过完正月就启程。
第二日,林乐霜再来的时候,薛神医就说了实话。
“这毒为师也解不了,”薛神医干脆一鼓作气将唐安的情况也说明了,“唐安的蛊毒不一定能够完全解除,若是这一次还不能恢复成为正常人,只能暂时放弃,为师已经技穷。”
干脆一次死个痛快。
受到了袁仵作的感召,薛神医也不强要面子活受罪,毫不掩饰地说了出来,眼睛直直地瞪着林乐霜,大有你有胆量就说点什么试试的架势。
谁知道林乐霜没有表现出来半点惊讶或者失望,坦然接受了这个现实。
薛神医暗想,袁仵作果然看的分明,徒弟早就知道他解不了这个毒,打肿脸充胖子。
更想早点出发去西越国,好早些回来雪耻。
“师傅,徒儿号过马盗首的脉,此毒确实毒辣难解,并非中原之毒,只怕依旧是来自西越国。但传闻西越国的毒主要是蛊毒和血毒两类,马盗首所中之毒,却并非血毒也并非蛊毒,着实有些奇怪。”
林乐霜想了许久,觉得马盗首只怕是中的国师的保命之毒。
西越国国师和所效忠的皇室之间,是一种血脉上的忠诚,皇室的嫡传血脉死绝了,国师家族才会放弃职责。
这一点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世世代代的国师受到皇室血脉的克制,养不出来血毒,用本身气血养蛊毒的方式自然也不会采用。
好在国师的护卫是只听他们驱使的鸟中之君人面雕,又有着号令国土内毒物的本事。
为了弥补这点缺憾,国师育有一种保命之毒。
下此毒的时候需要耗费心血,但也只有他们能解,不到关键时刻,也不会使用。
所以,薛神医坦诚无法解毒时,林乐霜也并不觉得失望。
这种毒,旁人是解不开的。
她也不能说的太明白,只能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