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一个要死的人还有如此的胆魄,黄静风不禁愣住了,蕾蓉盯着他的眼睛说:“我再和你讲一遍,我那天去参加逐高公司的记者招待会完全是受朋友的邀请,此前我连这个公司大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你说的那位郭记者,我想我确实有这么个朋友,但她是跑法制口的记者,曝光逐高公司还差不多!至于你说太平间冰柜里保存的尸体,器官还能拿出去移植,我简直没有听过这么无知的蠢话!你以为器官移植是搭积木,把供体往受供者身上一塞就行?不要说器官移植了,输血血型不一样还出人命呢!供体稍有纰漏,都会出人命的!肾移植,用作供体的肾脏要放在类似细胞内液的无菌容器中低温保存;心脏移植,供体被切取后要放进装有保存液的多层无菌塑料袋中,扎紧上口,再放进小型冷藏箱里保存;肝移植也差不多是这样;至于角膜移植,目前有很多种角膜保存方法:干燥保存、冷冻保存、湿房保存、保存液保存……但无论哪一种都要通过阻断离体组织的自融过程来实现——天底下没有任何一种器官移植是把太平间冰柜里的尸体拿来用的!你难道看不出,虽然低温放慢了你女友尸体的腐败过程,可是它依旧在腐败吗?谁会用一具充满腐败细菌的尸体器官做移植?!”
黄静风目瞪口呆,蕾蓉仍在愤怒的叱责:“满脑子没有一点点科学知识,却长了一颗点火就着的心,明明变成杀人工具,却以为自己大义凛然——你被人利用了,你知道吗?!”
也许是被蕾蓉的话戳到了痛处,黄静风的嘴角突然剧烈的抽搐起来:“你给我闭嘴!我是断死师!我要让每一次断死都是准的!这有错吗?”
“当然是错的!”蕾蓉斩钉截铁地说,“每一次断死都是准的——当初我师父吴虚子也跟我这么吹过,事实上你稍微学过一点医学就知道,通过症状来判断患者得什么病都未必准确,更别说判断一个人怎么死了!你会背断死诀,那又怎么样,单一的症状可能是完全不同的疾病的表现:眼皮耷拉,既可能是糖尿病引发的周围神经病变,也可能是重症肌无力;耳垂有褶皱,可能预兆着冠心病,也可能是单纯的皮肤病;间歇性跛行,是腰椎管狭窄症的主要临床特点之一,但也有可能是下肢动脉硬化闭塞症的症状;呕吐,那预示的疾病可就更复杂了:可能是食物中毒,可能是肠胃病,可能是急性肾炎、还有可能是急性心梗的早期表现……如果光靠看一眼症状就能确认疾病和死亡,那医院还要ct、x光机做什么!我承认断死术,有时会比较准确的判断出一个人的死亡,但那只是基于传统中医望诊技术的一些大概率事件,绝对做不到每一次都精准!断死失效,就像天气预报不准一样正常,你却为此要去行凶杀人,你这个疯子!”
“那钱承的死呢!”黄静风恶狠狠地说,“我,对他念了断死诀,然后可是眼睁睁的看着他在我面前死掉!”
蕾蓉一下子哑口无言,是的,这就好像当年吴虚子在南京断死那三个人一样,一直是一个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