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百姓渐渐喧哗,很多人都在犹豫到底是该相信“吕员外”,还是相信郡主。当然也许有人还在盘算六条人命跟自己以后升官发财究竟到底孰轻孰重。至于结论,就不得而知了。
即使只是一部分信众半信半疑,对“吕文广”来说也是重大打击,他所汲取的信仰之力已经不足以抵挡,何况这信仰已经完全变质,再不是当初单纯的迷信。
他心知不妙,再也顾不上这些失去的信徒,悍不畏死地朝着凤渏墨猛扑过去。凤渏墨剑如游龙,一击刺穿了吕文广的胸口,却忽然发现一道绿光从吕文广身后逸出,以势如流星的姿态逃亡悬瓮山。
“糟糕”,凤渏墨大喝一声,“吕文广这具肉身只是傀儡,那通灵大圣元神已经逃往悬瓮山了,那里一定有这妖孽的本体。”他身形一晃,驾起剑光直追过去,空中丢下一句传音:“二位道兄,你们照看好这里。”
信徒们见“吕员外”不敌逃走,终于断了念想,人群开始渐渐散去,也有一些胆大好奇的凑上高台去围观那些散落在地上的死人尸骨,一边看一边口中啧啧连声:“真残忍。”终于满场的人都走了个精光,依稀可以听到走掉的人里面还有人在抱怨:“怎么这么不中用,我还指着他保佑我明天赢一把大的呢。”
美盛郡主指挥卫士把高台上的尸骨都收拢起来,吩咐管家安排下去,把尸骨火化了以后找个地方埋了再立个碑。蒙放道:“这些都是冤魂,最好再做一场法事,超度他们往生极乐。”郡主让人记了下来。这时候吕夫人走到死去的吕文广肉身旁边,抚尸恸哭,围观的人纷纷摇头叹息。
凤渏墨跟着那道绿光一路飞遁,追到普济寺内,绿光一头钻进了中间的佛堂。她跟着冲进去,却发现绿光已经失去了踪迹。
她仔细打量着这间佛堂,发现它依旧是满室佛光,四周供奉着诸佛、菩萨的塑像,一派慈悲祥和的气氛。她想到就在这间庵堂后面,那俯身吕员外的通灵大圣曾经生吃了无数的活人,而那些活人的尸骨就一直埋在后院的地窖,善与恶的对比如此强烈,令她不寒而栗。
仔细查看这佛堂里的每一样物事,都充满佛性灵气,似乎全无破绽。这通灵大圣的隐藏能力实在是高明,令凤渏墨也觉得棘手。她忽然想起,既然通灵大圣舍弃了吕文广这具傀儡以后,还是坚持回到这间庵堂,那么这里一定有它割舍不下的东西,八成就是它的本体。这间庵堂是十年前修建的,而吕文广是在十年以前大病一场以后,才被通灵大圣俯身的。那妖孽之前一定修炼了很久,这庵堂里的东西都是这十年内添置,除了一样。
她把目光盯在了佛像前的一块木鱼,无论是斑驳的污迹还是表面的磨痕,都昭示着它悠久的历史,看来这间庵堂里唯一年份超过十年的东西就是它了。她走到木鱼前,抽出长庚剑,深吸一口气,就要动手。
“饶命!”那木鱼突然开口说话,“别杀我,我好不容易修炼到今天,求你别杀我。”
凤渏墨好奇地看着这块会说话的木鱼:“这是你的原形?想不到一块木鱼也能修炼成精。”
“我可不是一般的木鱼,”通灵大圣的语气很有几分自傲,“我是五台山道衍大师随身带了五百年的木鱼,五百年间,我跟着道衍大师云游四方,遍历天下,每天听道衍大师讲经说法,受四方信众香火,终于开启灵智,凝结了元神。”
“你是道衍大师的木鱼?”凤渏墨大吃一惊,她素闻佛门之中有六大圣僧,其中五台山道衍大师一向以见知第一着称,修行高深莫测,据说已经开启了佛门七识,只要再开启第八识和第九识,就可以立地成佛,得证罗汉果位,相当于仙真界的元神真仙境界。
“怎么,你不信?哼,当年我跟着道衍大师,亲眼见证他度化天下无数妖魔,还目睹了他跟妖圣斗法。”
“什么,”凤渏墨这下按捺不住了,“你还见过妖圣,他长得什么样子?”
“哼,长什么样子有什么要紧,像妖圣这样的大能,随时可以变换容貌,外表根本不重要。”通灵大圣语气十分不屑,随即又有几分黯然,“再说,我还没见到妖圣,就被道衍大师给丢了。”
“说了半天你还是没见着。”
“起码我看到了妖圣的第一招,”通灵大圣几乎忘了自己命悬人手,不服气地辩解道:“那天,道衍大师依约来到凉州,站在那浮梁河上,大师登萍浮水,一苇渡江。就在此时,虚空之中忽然生出一道煌煌无际的紫气,从遥远的东方,也不知隔着几千几万里的距离,就这么如同白虹贯日一般扫来。大师口诵佛号,宝相庄严,周身散发出无匹金光,跟这紫气硬拼了一记,接着我就感到身子凭空飘了起来,落到浮梁河里,我那时还抬头看了一眼,只见大师身上袈裟裂成万千碎片,就这么飘扬在空中。大师浑身****,看着我说了一句:缘尽于此,好自为之。跟着他就化成一团佛光,朝着那紫气东来的方向走了。”
凤渏墨听得无限神往,遥想当年道衍大师跟妖圣那一场大战,该是何等风采。正在胡思乱想,她忽然想起正事:“你既然是道衍大师的木鱼,怎么会堕落成妖邪,犯下如此滔天杀孽?”
“你以为我想么,人肉又不好吃,要不是为了修成人身,我才不会做这么恶心的事情。”通灵大圣委屈无比地辩解道:“都是当年道衍大师抛弃我,才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