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你到现在还不肯彻悟,实在令我失望。如今事已至此,我就罚你在这里面壁思过,你好自为之吧,希望你记住你师父对你的苦心孤诣,不要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没有切实的证据,冲虚并不愿意就此认定凤渏墨的罪行。他本想让凤渏墨自辩,但这种事情,又如何自辩?凤渏墨也不辩解,向冲虚深施一礼,再无多言,看着怒气冲冲的冲虚拂袖而去。
她在壁画前盘膝而坐,运转心法进入定境之中。心头本来的怒意渐渐消散,想起师伯方才种种不寻常之处,隐隐觉出有什么地方不对。就在此时,元神心念中忽然听到一声呼唤:“徒儿,徒儿——”却是长真老道的声音。
凤渏墨心头一跳,顿时想到了一个可能,识海中轻声回应:“师父,徒儿在这里。”
长真一声叹息:“徒儿,事情的经过,为师早就知晓,你不必担忧。你师伯此举也是无奈,如今整个昆仑上下都议论纷纷,为了平息事态,也是不想让真正的叛徒生起警觉,我跟你师伯才商量了这个办法,让你在这里面壁,既是麻痹那真正的内剑人,也是保护你。”
凤渏墨想起冲虚方才的表情,跟平常迥异的失态,回想前因后果,心中已经了然。冲虚方才所说的怀疑,想必是昆仑上下对她的猜测,而并非冲虚本人的意思。那暗中通敌之人早有准备,不但出卖了昆仑,还把所有的矛头引向自己。师伯跟师父虽然信任自己,但迫于整个门派的压力,也是为了引蛇出洞,这才将计就计。
然而轻松过后,她心思又转为沉重:“这个内奸到底是谁,他潜藏在昆仑有多久了,昆仑的内情,他又知道多少?”种种思绪在她心头缭绕,面对整个门派的怀疑与指责,她又有些郁郁。
昆仑上下,到底谁有这个嫌疑呢?识海中又传来长真的声音:“我跟你师伯参议许久,整个昆仑上下,如今最有嫌疑的人有三个,你已经是千夫所指,另外两人,一个是你师叔江枫,一个是你师伯的弟子薛昊。”
什么!对于薛昊,凤渏墨早有怀疑,当日洛南松死的不明不白,其中究竟,实在经不起推敲,而亲手斩杀他的薛昊,自然免不了有杀人灭口、嫁祸于人的嫌疑,可是江采萱的父亲江枫,在派中一向人缘极好,为人又清正儒雅,凤渏墨怎么也想不到这事情竟然会牵扯到他!
长真道:“你诸位师叔,都是自幼在昆仑修行,由你师伯一手栽培成人,知根知底。只有江枫此人,乃是半路出道,修行进度却比那些正宗的昆仑弟子快得多。他出道之前就已经成亲。并非童身修炼,就算天赋再好,但没到金丹大成境界就破了身,怎么可能有这么快的修行进度。列缺观星图的事情虽然隐秘,但在门户中并非禁忌,他若是有心前来,这许多年过去,难保不会给他发觉。何况你跟薛昊,是我和你师伯自幼抚养,你天性淡漠,不争名利,薛昊这孩子虽然急躁了些,但本性纯良,又识大体,加上他是未来昆仑掌教的继承人,也没有理由做出这样的事情。所以我们现在最怀疑的,还是你凌霄师叔。”
凤渏墨呆若木鸡,她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凌霄会做出这种事情,倒是对薛昊的怀疑更深一步。长真说完自己的猜测,又嘱咐了她几句,就收了传音神通。他后面的几句话,凤渏墨根本没有仔细听,只是反复盘算着,凌霄和薛昊两人背叛的可能。
她在石窟中静坐参玄,这三清遗址所在,果然不同凡响,令她的修为更有精进。最令她惊喜的是,在整个昆仑被九嶷鼎笼罩,修为遭到压制的时候,这处地宫却似乎隔绝了内外,在这里运功,丝毫不受九嶷鼎的约束,真是一块宝地。
借助道祖遗泽之力,她默运玄功,闲暇之余,忍不住就去观摩石壁上的星图。这列缺观星图是古仙人至宝,虽然冲虚说其中有极大的缺陷,其实只是后人勉强将它用于杀伐之阵,才造成的后患。这星图本身,实在是妙用无穷。在这昆仑地脉所在,以列缺观星图为章法,凤渏墨参悟良久,赫然发现自己也能借助周天星斗之力,来修炼自身道行,这不禁令她喜出望外。
一脉星光跨越亿万星河,从南天北斗垂直而下,静静地照耀在凤渏墨头顶。沐浴在这熠熠星光之下,凤渏墨双膝盘坐,呼吸吐纳,静静地感受这玄妙无比的境界。她已经发现这列缺观星图的真正功用,是调用星宿之力帮助修炼,而非用于杀伐的阵图。昆仑祖师把这阵图改造,借星宿之力守护山门,想法虽然奇妙,却是得不偿失、本末倒置。若是门下弟子个个修为精进,自可御敌于山门之外,又何须借助阵法之力?
她在石窟之中潜修,山中不知日月,也不清楚过了多久。当她从定境之中醒来,耳畔却忽然听到一声轻微的呼喊:“凤渏墨,凤渏墨——”
声音带着几分惊慌,似乎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她心头一惊,收起心法,身形一晃就化作一抹烟云,也不顾自己还在面壁思过,沿着地道一路遁出。
等她翻出地面的时候,赫然发现光明顶的石屋已经被夷为平地。眼前的情形令她睚眦欲裂:漫山遍野的妖族,恣意纵横;结阵自守的同门,垂死挣扎;铺天盖地的光华四射,所经之处,山石化为齑粉,避之不及的昆仑弟子立时灰飞烟灭。这光芒的源头,来自光明顶西面的一座山峰,其中隐约可见罗侯的身影。
昆仑七子各镇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