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仇都不报了?”禾浠幽幽开口。
云景晅全身剧烈一颤,终于开了口,声音却有如从九幽地狱传来,“报!怎么会不报?不杀光他们,我誓不为人!”
听到这冲天的恨意,就连禾浠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云景晅突然变成这样?
禾浠不由把目光停驻在前面不远处的那扇空间通道上,感觉那边好似有莫大的吸引力,吸引着她过去一探究竟。
突然,禾浠的手被一把抓住,死死的抓住,力气之大甚至让禾浠感觉到了尖锐的疼痛。
云景晅略带惊慌的声音响起,“不要!”
禾浠回过头来,就见得自己的手已经落入云景晅手中,云景晅似乎很害怕那一扇空间通道,看着它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禾浠反握住云景晅的手,轻声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云景晅对上禾浠血红色的眼睛,明明是那么妖异的一双眼睛,却让他感觉到无比的安心。
这个女子……这个女子,从未放弃过他!
被冰冻的心似乎稍有回温,云景晅安静下来,低垂着头似乎在考虑着什么,又似乎重新把自己关进了他一个人的世界。
禾浠重新在云景晅身边坐下,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陪他坐着。
良久,云景晅终于低低的开了口,“那里面……就是我当初形成毁灭神念的地方。”
禾浠一怔,他的毁灭神念……不是因为仇恨才形成的吗?
云景晅没有去管禾浠想什么,此时的他已经彻底陷入了回忆中,“当初,我和我母亲被云天的妻子碧琼追杀,虽然我母亲实力低微,但当初和云天很是恩爱了一段时间,也得到不少好东西。凭着得到的那些东西,我们才逃过了一次又一次阻截。”
云景晅此时已经彻底平静下来,就连语气也古井无波,如果不是他的身体一直在微微颤抖的话,禾浠恐怕都会以为云景晅在诉说着别人的故事。
云景晅继续道:“但是,神云谷的实力实在是太强了,碧琼虽然不能调派整个神云谷,但她当时作为元婴期修士,依然能号令一大群弟子帮她办事。以她的实力,本来早早就能抓住我们,但每每在要抓住我们的时候又故意露出一个空隙,让我们溜走。”
“就像是猫戏老鼠一样,她一步一步不紧不慢的逼近我们,看着我们一次次燃起希望又变成绝望。最终,我们所有能用作保命的丹药法宝都用光了,我们彻底绝望了。”
说到这里,云景晅低低的笑了起来,说不清道不明那笑声里掺杂的东西,好似悲苦、好似凄凉、好似仇恨,却是比哭还要难听三分。
“当时,我真的以为我们会死,但是,她又一次给了我们机会。”
“其实,你知道吗?”云景晅突然抬起头来看着禾浠,“我当时真的不想再逃了,当我以为我们会死的时候,我其实很平静,那种每天活在提心吊胆中的日子,我真的过够了。那时候,我只求一死。”
云景晅叹了口气,“相信母亲她当时和我的想法应该也一样吧,只是带着我这个拖油瓶,哪怕是每天都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她依然还是选择了接受。”
“就这样,我们又重新踏上了逃亡的路。”
禾浠能想象得到,在一次又一次看到希望又希望落空、希望落空又重新燃起希望,无论是睡觉还是吃饭都要担心敌人会不会突然出现,那样的日子,只怕比死还难受。
但,就如云景晅所说,段裳她不是一个人,身边毕竟还带着自己最疼爱的孩子,即便是过丧家之犬般的日子,段裳也会选择坚强的面对。
为了最爱的人,女人能爆发出来的潜能,几乎是无止境的。
云景晅却还在继续,“当时,母亲也知道,这可能是我们的最后一次机会了。所以,这一次她没有选择逃往凡俗世中,而是选择了一条看起来必死无疑的路。”
“她选择了神启之心。”
禾浠身躯一震。
神启之心,她可没忘记,段裳当初可是只有筑基期的修为啊,那么低的修为居然敢往神启之心跑?这不是找死吗?
试想,她曾经在金丹期巅峰的时候去到神启之心,面对那里面的灵兽都没有一丝反抗之力,若不是最后遇上鸪老和妄擎,她恐怕就直接被当做天材地宝被那些灵兽圈禁起来了。
“不过,我们并没有进去。”云景晅嘴角勾起一抹似哭似笑的嘲弄,“在通过这道鸿沟的时候,母亲本就实力低微,再加上那段时间的逃命让她受了不轻的伤,根本不足以越过这道鸿沟。”
“所以,你们就落到了这里?”禾浠问道。
云景晅点了点头,“因为有母亲保护,我并没有受伤,但她的伤势却不轻。趁她疗伤的时候,我就去探查周围的情况。”
说到这里,云景晅眼底浮现出浓浓的恐惧,就连身体都剧烈颤抖了一下。
禾浠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残忍的刽子手,撕开了云景晅原本就已经鲜血淋漓的伤口。
“我来到这里,被这道空间通道吸了进去,我惊声尖叫,看着母亲惊慌失措的跑过来想要拉住我,却终究晚了一步。”云景晅眼底的恐惧越发浓郁,“我进去了,一个人在里面,周围黑漆漆的看不到一点光亮,我大叫着母亲,可母亲始终没有出现。”
禾浠不由看向那道空间通道,此刻,它只是很平静的停驻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任何吸力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