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蒙师兄,”禾浠突然扬声,“放他走吧!”
这一刻,没有人比禾浠更痛苦,前世的仇与怨、再加上禾家之仇、泰明月、泰族的黄金之眼,如此多的仇恨,但打不过又能怎样?拼死一战吗?就算她和妄蒙联手也不过是徒劳罢了。
既然如此,还不如放他走,至少不用给他送灵力。
妄蒙还未说话,云墨寒就朗笑了起来,“浠儿果真还是心疼我么?”这一开口,却也让其他人看到了他一口腥红之色,显然也受了轻微的伤。
阵法的力量确实不够打败他,但力量之强也超过了他的承受极限。
禾浠双目一寒,“要滚就滚,别逼我反悔!”但心里却升起了浓浓的忌惮,因为就是这一场大战的时间而已,云墨寒的修为就已经提升到了渡劫期八层,若是再打下去,不是就直接帮云墨寒飞升了?
云墨寒却毫不介意禾浠的粗鄙之言,微微一笑,看向妄蒙,“我就说过你不是我的对手吧。”
妄蒙虽极为好战,但也知道再这样打下去已经没有结果,而且他到现在也不明白,在自己这等修为主持的大阵下,为什么云墨寒只是受了那么点轻伤?修为还反而提升了?
他打开了阵法,淡淡开口,“走吧。”
云墨寒十分潇洒的摆了摆手,深深看了禾浠一眼,“浠儿,咱们仙界再见吧!”
禾浠一愣,再看去哪里还有云墨寒的身影。
云墨寒这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是他打算飞升了吗?可是,他不是打算以泰明月为武器吗?泰明月还在他们这边呢。还是说他们猜错了?那云墨寒对泰明月种下戮神禁又是为何?
禾浠想得入神,却没注意到妄蒙越发苍白的脸色,还有眼底深处那一抹挫败。
这只怕是妄蒙有生以来第一次出现挫败的情绪,他天赋如妖,在同阶修士中还从未遇见过对手,可以说,今日这一战是他的第一次败绩,还是输给了一个曾经远远不如他的人。无论因为什么原因,他都是败了。
身上的伤抵不住这一次对他心灵上的打击,若是不能振作起来,恐怕以后都将无所作为了。
一道飞掠声传来,禾浠这才回过神来,再看去却见妄蒙也已经消失,却是在走前连声招呼都没打。
禾浠突然明白了什么。
传送阵法已毁,这里的阵法保留下来也没用了,禾浠摧毁了这里所有的阵法,这才带着昏迷在地上的泰明月朝血煞飞去。
刚一走进血煞大门,禾浠就朝门卫问道:“大人可有回来?”
几个门卫同时摇头,“回小姐的话,没有看见大人。”
禾浠心底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连忙安置好了泰明月,这才又朝无尽海域飞去。
妄蒙受这一次打击,肯定是不会想见太多人的,血煞大陆人满为患,这里首先被排除。他又是在神启大陆受的挫折,暂时恐怕也不会待在那里,那么就只剩下无尽海域了。
只是,无尽海域广袤无比,她又该去什么地方找人?
……
一座荒岛上,几栋木屋前,一名看起来二十几岁的青年端着一碗黑乎乎的东西朝屋内走去。
“师父,该吃药了。”青年朝正坐于床上打坐的冷峻男子喊道。
冷峻男子睁开眼睛,一丝血色从眼瞳中快速划过,那一瞬间似乎能让人看见尸山血海般的场景,只是眨眼即逝。
他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又递回给青年,这才道:“这是我们来这里的第几个年头了?”
青年似乎早有料到对方会有此一问,想也不想就道:“回师父的话,再有三年就六百年了。”
冷峻男子见此,怔愣了一会儿,犹疑道:“这是我问的第几遍了?”
青年很是无奈,“您每次打坐醒来、或是从外面修炼回来都会问这个问题,弟子都已经数不清了。”
冷峻男子失笑,“看来这些年是难为你了啊!”说着深深叹了口气。
六百年,就连这个昔日才刚踏上修真之路的弟子都已经修炼到渡劫期四层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青年放下药碗在床前的凳子上坐了下来,有些沉重的开口,“师父,弟子都明白的。”
“明白什么?”冷峻男子狐疑的看着青年。
青年道:“师父是在担心师母,担心你离开那么久师母会忘了你,担心你曾对师母许下要守护师母的诺言却没做到,师母会恼了你,也担心血煞的众位兄弟姐妹。所以,您才会一遍又一遍的问这个问题。”
这青年正是妄蒙的弟子石城,他口中的“师父”自然就是妄蒙了。
妄蒙失笑摇头,“想不到你小时候我跟你说过的事,你到现在还记得。”
那时候石城还小,他们又只有两个人,所以妄蒙偶尔会说上一些他跟禾浠的事情,只是后来石城大了,他也就再也没有说过了,只是没想到石城还会记得。
石城当初刚进入血煞还有自己的爷爷陪着,但老爷子毕竟年事已高,没多久就去世了,他又跟妄蒙相依为命,所有的记忆几乎都跟妄蒙有关,自然会记得清楚一些。
石城点了点头,“自然是记得的,只是在弟子看来,师父完全不必担心,师母她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子,一定会理解你的。”
“理解?”妄蒙苦笑,“理解我什么?理解我受了打击,一离开就是六百年吗?就算理解了又如何,如此一个经不起打击的男人,也是配不上她的。”
“不是的!”石城猛然拔高了音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