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出手半点不手软,吴氏倒也是真的怕了,干惯了农活的身子麻溜的在扁担落地前一刻,闪身到了一旁,让开了路。顾采荞提起扁担,也不放下,唇角冷笑,拎着扁担便进了门。
一进门,就发现顾贤南早已经扑倒在了地上,爬到了她们姐妹几个的房门口,巴巴的望着那关着门的房间,泪痕斑斑,却不再流出新的热泪。
“爹!爹你怎么样?”不管顾贤南如何包子,但终究是这具身子的爹,见他那呆滞无神的模样,就跟快没气的木头一样,心上难免一阵刺痛。当下丢了扁担,扑倒在了顾贤南身边。
“采荞,采荞啊,你快进去看看你娘好不?爹怕啊,爹心寒哪,他们……他们,爹以后都听你的,听你的。”今天之前,他心底都还抱着几分希望,可是这一家子做的事儿真的是太绝了,太绝了呀。
“爹,我先扶你回床上去,马上就去看我娘。爹你放心,有我在,咱们家绝对不会垮的!”说罢,使劲浑身力气,开始搬动着浑身冻得麻木使不上半点力的顾贤南。顾贤杰瞧了,急忙上前,与顾采荞一起将顾贤南给拖上了床。
事急从权,顾采荞虽然不想领受顾贤杰的帮助,可眼下攸关性命,她只得黯然受了他这一助。大不了以后还他一个人情罢了。
“爹,你好好待着别再摔下床了,我还得照顾娘,你不能让我分心了。”拍了拍顾贤南的腿,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跑去。
顾贤南表情一怔,刚刚顾采荞转身前看了他一眼,那眼中的心疼和在意,竟是这般的让他心痛。不过月余,他的几个宝贝闺女,竟是活生生被这一家子的人逼着长大了呀。
虽说为人父母,都希望子女快些懂事,快些长大。但是绝不是这样,绝不是这样的呀!
顾采荞不管不顾杀进了屋,就看到早晨被她用帐勾勾起的帐子已经放了下来,一只素白得毫无血色的手臂悬了出来,上面依稀还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手臂的一端,一只苍老的手正轻轻搭在脉搏处,顺着那手,可见一个头发花白的大夫正凝神思索着什么。
“大夫,我娘怎么样了?”顾采荞心下一动,忍不住的就走到了老大夫的身边,问了一声。
老大夫闻声,忙给了她一个眼刀,让她闭了嘴。
“哎呀,荞姐儿你怎么进来了?你个丫头家家的,赶紧出去吧,这儿有我们就够了。”接生婆子本来正在照看柳氏,忽然发现房间内多了一个小姑娘,顿时吓得扑了过来,扭着顾采荞就要让她出去。
顾采荞这才发现,除了老大夫,屋子里竟还有两个婆子。一个照看柳氏的下半身,观察着孩子和宫口的情况,一个忙着给柳氏擦汗,跟她说话。
虽然不知道这俩婆子怎么来的,可是顾采荞还是非常感谢这个时候雪中送炭的人儿。可是这个关头,她是决计不会出去的,她要陪着娘。
双膝一软,朝着接生婆子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转向另一个看顾着柳氏的婆子也磕了三下。最后,竟是背对着那老大夫也磕了三下,声声脆响,扣人心弦。
“你这丫头这是干啥呢?快点起来,快!”
“大夫,两位婆婆,求求你们一定要想办法救救我娘!只要我娘没事儿,以后……以后采荞一定会报答你们的恩情的,一定会!”
那婆子听了,也是心酸不已。这可怜的孩子些哟,刚刚芸姐儿也拉着菁姐儿给她们磕头来着,这……
“丫头你赶紧起来吧,我们本就是做这个的,自然晓得尽量顾着你娘呢。”
顾采荞听了,这才含泪点了点头,起了身,走到了床尾,鞋子一蹬,爬上了床,来到了柳氏的头边,换下了那个给她擦汗的婆子。
“采荞,采荞,娘……娘怕是撑不住了呀。孩子,采荞,不管娘肚子里的是个什么,一定要保、保住他(她),知、知道吗?采荞,采荞,娘……娘对不住你们……”
柳氏的另一只手,将她的小手抓的很紧很紧,顾采荞知道,她舍不得自己,舍不得几个妹妹,更舍不得肚子里这个孩子。
虽说柳氏懦弱,但她爱她们,这便是柳氏最伟大的存在。
一把搂住柳氏的头,顾采荞摇了摇头,“娘,你不能死,你不能死的。娘,别怪我,比起你肚子里的弟弟还是妹妹,我更舍不得的是娘亲你呢。所以,婆婆们,如果二者只能保其一,求你们,保我娘吧。”
两个婆子顿时一愣,刚刚进门的时候,顾家老婆子可是说若是男娃,就保娃儿,若是女娃,就……当然,她们不能昧着良心一个不保,可这不管男娃女娃保大人,待会儿这银钱可……
两婆子对视一眼,又瞅了瞅抱着柳氏暗暗流泪的顾采荞,心中顿时一狠。没钱,就没钱吧,左右做着一桩好事儿,算是给家中的孩子们积了德。
“荞姐儿你放心,如果可以,咱们全都保,要是实在不行,一定保你娘,行吧。”
“嗯。”顾采荞嘤咛点了点头,感受到怀中的柳氏情绪开始激动,急忙伸手轻轻的抚弄着柳氏的发丝,轻声劝慰。
“娘亲,我知道你舍不得它,可是娘你要知道,我、采芸、采菁、采芙也都舍不得你呀。还有我爹,我爹他已经断了一双腿,以后怕是再也讨不着媳妇了,以后就得他一个人孤苦无依过一辈子,你忍心吗?就算他找得到媳妇儿,万一找了个不贤惠的,你让我们四个怎么活呢?娘,实在不行,你就当做它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