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教谕轻咳几声,阴沉的脸色表示着他的不满,可他对这件事该如何处理也觉得很头疼。
若是寻常的学生,莫说是忘记带课业,就是来晚迟到,他的板子早就抽打过去。
可徐若瑾是个姑娘,而且还是即将定亲、要嫁给张家的姑娘……
这事儿虽说该罚,但怎么罚就是学问了。
按说教姑娘家习课,都应该是由专属的管教妈妈来担任,他也是不得已才硬着头皮任此职。
何况今天一早,那个黄妈妈还拐弯抹角的传达了徐夫人的意思,只让教这孩子女训女戒和三从四德。
王教谕坐在位子上蹙眉皱鼻不说话,春草早已经脑袋扎在了地上,哆哆嗦嗦不敢吭声。
徐若瑾也已经从哇凉哇凉的惊愕中缓了回来。
迟到、不带作业,若是在以前的学校里,老师是会给撵出去罚站两节课的吧?
不仅是祸不单行,已经是深入泥沼了!
徐若瑾硬着头皮上前赔罪,“王教谕,今日事情突然,出来的太过匆忙忘记了拿,我认罚,还请您不要生气。”
徐若瑾的态度很诚恳,让王教谕的脸色舒缓了些,找了个台阶下,
“你是个姑娘家,能这样虚心的认错,没有找各种理由来搪塞,态度还是不错的,来的晚一些也就罢了,课业不带是要罚,不过在罚之前,我也要考考你背的课,然后再一并算。”
徐若瑾长舒口气,舒缓下情绪,认真道:
“昨日先生留的是《论语》第一篇,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徐若瑾缓缓地背出,一字不差,一旁龇牙咧嘴等候幸灾乐祸的徐子墨早已长大了嘴。
二姐可是才来学了几天而已,她把《三字经》、《千字文》背下来也就算了,如今连《论语》也背的这般熟练,而自己学了好几年,如今才背到《论语》第十篇,这不是人比人气死人吗?
这是什么记忆力啊!
王教谕看着她格外自信的目光和流利的背诵,心情不免转好。
只是再聪明刻苦又如何?可惜是个姑娘家。
徐家虽说养出这样一个姑娘也算祖坟上冒了青烟,只可惜这辈子徐主簿娶错了媳妇儿,把青烟都给扇呼没了,只养出俩败家儿子……
徐若瑾背完最后一个字,连忙向王教谕行礼。
王教谕点了点头,半晌才道:“还可以,别光背下来就完了,字都会写了吗?”
“已经会写了。”
王教谕琢磨这事儿该如何处置才妥当。
徐若瑾看王教谕还在沉脸皱着眉,心中忐忑,难道是王教谕仍旧松不下这口气?
摸摸自己的手,她实在不想挨打,想起早上进门时徐子墨的凄惨嚎叫,她就觉得手掌发疼。
“王教谕,其实第二篇,我也能背了。”
“啊?”
“背!”
王教谕的手一指,徐若瑾便又继续背诵起来。
脸色虽麻木,王教谕的心中却已经十分惊骇,因为他发现自己不知该如何评价眼前的这个丫头。
这才几天而已,她已经把蒙学课程读完,更是把《论语》前两篇也背诵下来,这是什么样的记忆力?
《论语》可不似三字经、千字文,即便死记硬背也绝不可能这样轻松!
可眼前的状况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第二篇,为政: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一字未错,徐若瑾顺利背完。
王教谕还沉浸在震惊的发呆之中。
徐若瑾见王教谕仍旧什么反应都没有,心中不免苦涩。
难道还不够吗?
要不要再努一把力,表现一下?
纵使还要挨打,能少几个板子也是好的吧?
“王教谕,其实昨天三弟学论语第十篇时,我也偷偷的学了,要不,我背给您听听?”
徐若瑾一脸献媚,王教谕微翕着嘴,只是胡须太长,没人发现他惊愕的状态。
“背!”
“孔子于乡党,恂恂如也,似不能言者。其在宗庙朝廷,便便然;唯谨尔。”
此时王教谕的脑子里已经没什么念想了,只是一字一字的听着她的声音,清脆柔亮那般美,徐子墨也忘记了手疼,打开书本一字一字的对照。
一字不错,又全部背完。
徐子墨手中的书已经“啪嗒”落了地上,瞠目结舌张大着嘴的盯着徐若瑾,俨然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他背了多久还磕磕绊绊,二姐居然说昨天偷学一下,就背的这么流畅!
这还是正常人吗?
王教谕揉揉眉头,从惊愕的思绪中抽离出来:
“行了行了,莫要急功近利,光背下来又有什么用?顶多是能识一识字,其中的释义你也是不懂的。”
徐若瑾心里撇嘴,可王教谕既然这么说,她也不能反驳,谁让自己犯了错呢?
“教谕教导的是,是若瑾贪功冒进了。”
“有这份心思是好的,不过上课迟到、忘记课业还是要罚的,看在你虚心认错、刻苦努力的份上,就只罚你三个手板好了。”
王教谕板着一副老脸,用威严来压制内心的震惊。
徐若瑾搓搓手心迈步上前,直接伸了过去……
“先生,我二姐是个姑娘家的,那个……反正我也挨打了,要不,这三下我替二姐挨了吧。”
徐子墨突然从一旁走过来,主动为徐若瑾挡板子。
徐若瑾的心底涌起一份惊诧的感动,在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