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微言得知皇后曾派人去郡主府想要沐阮进宫的消息,并没有说什么,只当不知道。
他心知上一次的事情乃是夜微澜与梁霄联手,才将澶州王府的势气彻底铲除,自夜微鸿丢了命之后,澶州王府可谓一日变了个模样,夜微言也趁着这几个月将朝堂之上好好规整了一番,颇得一分收获。
而皇后又有了身孕,这可谓让夜微言如同天降大喜,高兴得几日都没睡安稳,是笑着醒来的。
日子越过越有朝气,可是夜微言也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夜微澜仍旧在京都没有离去,对自己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他看重梁霄,军事上也依赖于梁霄,可是越是依赖,夜微言越是自控,因为依赖心越重的话,便是梁霄的势力越大,而今日右相大人进宫来与夜微言特意说起夜微澜与梁霄的关系实在太过密切,是否要将他二人分开?
而朝臣对夜微澜的评价也都不错,这难免让夜微言心中有了疑心了……
可是要撵夜微澜回西北,要不要提前与梁霄商量一下?
只是梁霄这些日子一直都守着徐若瑾寸步不敢离开,他几次派人去叫梁霄进宫,梁霄都找了借口拒绝,这着实让夜微言心中不爽,即便知道是徐若瑾即将就会生子,那他好歹也是皇上,叫了几次都不来,总不能自己到郡主府去找他吧?
如若是之前,夜微言根本不会考虑这个问题,可如今他舒坦的日子过了几个月之后,身为皇者的脾气也逐渐涨了些许,此时再看待梁霄自当有几分不满,可他也知道,一切尚未稳定,不能现在就忽视了梁霄的影响力。
他突然想到了父皇之前所说过的那些话,那时自己并不理解,可如今身为皇者身临其境,他才能够切身体会那些话的含义。
皇者与臣民是没有友情的……
他珍惜这一段共患难的友情,更明白自己的贪心,即便夜微言在自我克制,可他清晰地意识到,对权势的贪婪是容不得半点沙子的,却不知他与梁霄这一段君臣的关系,又能维持和谐多久?到底是自己改变,还是梁霄能变呢?
徐若瑾此时又在听沐阮絮絮叨叨地说着调养身体的话。
“每天要按时出去走动,走的时间不要过长更不要过快,但凡是觉得疲累就马上坐下歇一歇,然后回到屋中卧床平躺,但凡是有一丁点儿不适的感觉要立即喊人,哪能像你刚刚似的,又坐了书桌前看书没完,那会多么损耗眼睛的你知道吗?”
“虽说离预产的日子还有二十多天,可现在天气已经冷了,即便是用的银碳也要定时的开窗放味儿,不能把空气闷着,而你随时都可能会生,绝对不许再胡闹!”
沐阮插着腰在屋中训斥着,“这么多人天天都围着你,还能任性,简直岂有此理!”
“行啦行啦,我都知道啦,不过刚刚拿起书就被你盯上了,还一页都没等看完呢!”
徐若瑾满脸苦涩,却又惹不起沐阮,想到刚刚的回话,她故意转移话题,问起沐阮来,“皇后娘娘有了身孕,刚刚还派人来特意请小师哥进宫,可惜却被四爷给拒回去了,但如若再来找你,你是去还是不去呢?”
“看心情。”沐阮回答的很认真,“心情好了,就去,心情不好,砍了我脑袋也不去。”
“怎么在这里呆的久了,反而性格越发的像起国舅爷了?”徐若瑾微微挑眉,因为陆凌枫那个人行事就古怪,凡事都凭心情,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难不成,与陆凌枫见过几次之后,沐阮也被传染了?
“问这么多事干嘛?安心生你的孩子,等你把孩子生过之后,我才会离开郡主府,否则差上一日一个时辰,哪怕是一炷香的时间,我都不会离开。”
沐阮这些话说得格外平静,“我要对得起良心,也要向师傅有个交代。”
徐若瑾缩了缩脖子,只是觉得这个话题沉重了……
……
楚嫣儿此时正在澶州王府的小屋中静静等候着烟玉的消息!
如今她的身边只有一个烟玉,王妃派了四个婆子守住自己的院子,不允她离开半步。
每日必抄一篇经文来悼念夜微鸿那个混蛋,可如若不写亦或写的不够工整,王妃便连茶饭都不给,活活的饿着楚嫣儿,连带烟玉都没有饭吃!
楚嫣儿绝食几日抗议无效,她也知道,如今王妃掌管王府,是巴不得自己饿死去地下陪着她的那个死鬼儿子,她又怎么可能让王妃得逞?
不就是抄经么?她抄,她写,她不但要写得工工整整,而且还滴上几滴眼泪,只期望夜微鸿在地下快些把他的那个亲娘带走,让王妃也早些去找阎王爷报到……
即便过了几个月,楚嫣儿仍旧不信夜微鸿那一日的死是真的!
可人就死在自己面前,楚嫣儿的梦中时常会重现那一日血溅四处的场景!
可这么一个痛彻心扉憎恶的人死了,她却没有半点儿高兴!
因为他死,自己的好日子也到了头,要为这么一个人去守寡,简直让她不能容忍!
可不能容忍又有何用?她是夜微鸿的女人,那就要遵照规矩行事,这是任何人都无法争辩的事实,是她不得不咬牙忍下的事实!
可她恨透了那男尊女卑的规矩!
凭什么男人死了,女人就要为他们守寡?而女人死了,却可以填房再娶?
这是个不公平的世界,她要忍受这不公平的待遇吗?
她楚嫣儿乃是天之骄女,出生便是忠勇侯府的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