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珺儿,珺儿!”
耳畔响起的声音很是熟悉,这应该是母亲的声音。母亲早就不在了,为什么自己能听到呢?或许,是自己死了,所以才遇到了母亲吧!
也好,总算可以再见到她了。只是,睁开眼睛之后,乐正珺看见的,是母亲和紫苏两人的脸庞。
她记得,紫苏出嫁了,早已远离纷杂喧嚣,为什么会在这里?
乐正珺想要开口说话:“娘……”只是这声音,为何纤细了许多?
“珺儿,你终于醒啦!紫苏说你一直都在做噩梦,不知道在喊些什么!头上都出了那么多汗,哎呦……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呀?我去找陆大夫给你看看吧!”
“娘,等等!”她一把抓住了母亲的手,手是温热的,肌肉还有弹性,她盯着母亲的脸庞,明显,她还活着!
“我没事,只是噩梦而已,没事了……”她微微露出些许笑容,想让母亲放心。
马氏点了点头,轻叹一口气:“咳,你这孩子,再过一个月就要行及笄之礼了,你这身子骨可得养好了才是!”
“我会的,放心吧娘!”
紫苏扶着她起身,当她坐到了铜镜前,看着那镜子里的娇俏人儿,发呆了片刻。
“小姐,怎么了?”紫苏柔声问着。乐正珺垂眉摇头,“没什么,帮我梳头吧!”
镜子里的自己,真的就是十五岁及笄之前的模样。这张娇嫩的脸蛋儿,一双桃花眼与樱唇皓齿之间,挺拔的鼻梁就像自己的父亲一样,让她显得比其他女子多了几分傲骨的资本。
恍惚之间,她虽然明白此前的记忆绝对不是梦境,而是事实。但是眼前,自己偏偏回到了十五岁的年华,不免心中惊诧。
不过,无论怎么说,自己的人生,重新开始了。
镜子里的女子仔细端详着自己的面容,突然露出了娇羞一笑。这个样子,身边的紫苏丫头都从未见过。在紫苏的眼里,自己伺候的这位小姐,可从来不会露出多温柔娇羞的笑容。她更多的,应该是威风凛凛自信满满的笑容才对。
这一点,和她的父亲实在相似。
紫苏给她梳了个垂鬟分肖髻,发尾垂在肩头,她亲手选了一对昆仑黄玉所雕的珠花,提起手来递给紫苏。紫苏微微一笑,给她固定好了发饰后,扶着她起身离开了闺房。
朝中的一品将军,如今只有父亲一人,虽说被封为建威将军,但平日里人们更喜欢称他为大将军,以表示他的地位崇高,乃是兴国中的第一大将。
自己的哥哥,乐正家中的嫡长子被皇帝册封为武功将军,官拜从二品,如今正在边境值守。
想来,当年父亲为了巩固兴国江山,常年在战场厮杀,如今膝下子女才会为数不多。
入了花厅,见自己的母亲与庶母刘氏正坐在一旁,父亲高坐,庶姐乐正瑶低着头含笑看着自己手里的茶汤,漫不经心的样子。
“珺儿,英儿,正好你们一起来了,有件要事爹爹要当众告知。”乐正鸿瑜面带笑容,但是眼中却不见丝毫温热,只有说不尽的庄严肃穆。
见家人齐坐一堂,乐正鸿瑜正了正坐姿,挺着背脊,看了一眼自己的正妻又看了看乐正珺,言道:“五殿下兴安沛要来府上提亲,说待珺儿过了及笄之礼后,可挑选个吉日把这婚事办了。夫人,你看如何?”
马氏尚未开口,刘氏插嘴道:“恭喜老爷恭喜夫人,恭喜三小姐呀!”
刘氏满脸欢喜的样子,让人丝毫看不出她此刻到底在盘算些什么。乐正珺只是挂着淡然的笑容,没有任何惊喜的意思。
乐正瑶手里的帕子,被她攥得紧紧的。不多会儿又松开了,只是在她的不经意间向乐正珺投去的妒忌目光,恰好被乐正珺扫到了一眼。她装作没有看见,只是默默听着父母的话语。
“老爷,难得五殿下看中了珺儿,这自然是值得高兴的事了。过了及笄,珺儿就是大姑娘了,早些嫁人倒也是不错的。只是老爷——五殿下是何时有了此意,为何我都不知道呀?”
马氏并不笨,只是心地仁慈,这点作为女儿的乐正珺太明白了。
当年的一幕幕,如今都在眼前重新上演。
乐正珺看着一旁的沙漏,想着,眼下那兴安沛本人估计就可以上场了。
因为那一年,自己及笄之前一个月,兴安沛确实是亲自来了将军府提亲。也就是从那一天起,他只要人在名都,就必定会日日送礼来,更是时不时的偷偷造访,想多见自己几面。
那时候的自己,被那男子fēng_liú倜傥的气韵所吸引,更是被这狂热的攻势所击溃。
想到这里,脚步声传来——这熟悉的节奏,那特殊的靴子敲打在地面上的声音,乐正珺一辈子都记得!
兴安沛来了,他果然来了!
不知何处,微风拂面,随着那人的脚步跨进了门槛,那风吹动了额前柔顺的发丝飘起,在空中划出优雅的弧线。
那唇边总是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弧度,一见到众人,先行向乐正鸿瑜作揖言道:“冒昧来府上打扰,还请将军见谅!”这字正腔圆的声线一出,如同玉石之声,瞬间就提起了乐正瑶的兴致。
一行女眷们起身向兴安沛行礼,再坐之后,都不免细细打量起了这位皇子。
众人见眼前这位五皇子,正高高绾着冠发,长若流水的发丝服帖顺在背后,不浓不淡的剑眉下,狭长的眼眸似一汪秋水,温润又如沐春风,鼻若悬胆,似黛青远山般挺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