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袁家老六克恒当晚回到天津租界的家里。母亲五夫人袁杨氏还在等着自己。克恒把今天的争论说了一下。然后说让老九赶快放出风去,老九要另娶悔约。
袁杨夫人也没有说什么。他告诉老六,妈妈是在你爸爸的伞下替他理财。你爸爸的事情,妈妈就不知道了。你说人家要打土豪分田地,那是你爸爸要管的事情。妈妈告诉你的肯定是不灵的,李自成来了咱们那些东西不要紧,命要紧。
袁克恒,很少想这些问题,原来妈妈的思想是有爸爸这个前提。袁杨夫人问,你出国留学不是学到一些东西么?袁克恒道,是有些,不过没有在意。那些东西中国用不上,不是有我爸爸呢么?两个人愣眼,母子一样的想法。
还是袁杨夫人说道:你去看看那两个大的,他们怎么说也是你的哥哥,他们整天就琢磨你爸爸来着。袁杨夫人中间想了一下说,我也跟着,看看这两个竖子有什么说法。袁克恒说,你要想好,那两个哥哥可不一定给我面子,你也跟着吃瓜酪(满语,北平话,躺着中枪的意思)。
两个人备了一份礼去看袁克定,他也住在这个街道的一个单元楼里,这是袁家大街的独立公寓。各个夫人分家之后,都有一个独立福利。
袁克定刚刚起床,正吃着早餐。看到袁克恒,很是吃惊,这个铁公鸡来干什么,难不成上我这个穷庙里挣钱?找错地方了。但看到袁杨夫人,更是稀客。他急忙站起来问安。这是礼节,是父亲大人定下的。
袁杨夫人说:你腿脚不好,就赶快做下,接着吃饭,不用管什么那些礼节了。袁克定坐下,把餐巾正了正,接着吃饭。让自己在旁边的如夫人去招呼五娘。
袁克恒看着他,只是一些咸菜,馒头,豆浆,你也正经八本的用餐巾?
袁克定却是正经八本的吃完。他等着撤桌子,抽空问道:老六,你把五娘带来,是要收什么帐么?哪房欠你们的钱了。袁克恒也不理他,把自己碰到的困惑说了一遍。
袁克定先是表扬他一番,说是五娘没有白教你,知道去看各方面的态度,信息都是预先知道,很好。
然后,他话题一转说:“你们都抱怨我让父亲登基做皇帝,现在看看问题来了。这不仅是咱家的问题,那些反对咱家当皇帝的人,也要玩完。你看看段祺瑞、吴佩孚、徐世昌,一个个当年的墙头草两面倒,也都要被清算。现在的问题,不是咱家的问题,是全体的问题。”
袁杨夫人说:“老大,我们可没有反对你父亲的登基。”袁克定说道:“你们都是妃子,当然不会反对。我说的是兄弟姐妹。跟着人家革命党一起唱高调。那能一样么?人家是光脚的。你看现在张汉卿,一样当着大帅不下来。他下来了,家族怎么办?跟着他的家族怎么办?革命党是没有什么规矩的,有规矩还革命么?”
袁克恒说:“现在的问题怎么办,我还在投资玻璃厂。”袁克定说:“人家给你什么建议。”袁克恒大致说了几个要点。
袁克定说:“恩,不错。先得保住张汉卿。你不能光顾着投资和讨好那些当权的,哥哥我就不吊他们。你二哥袁寒云(克文)跟着我争太子,虽然不好,但是现在看,他还是不错。能争太子的人,也是贵族气,玩的有底线,穷也有骨气。看看你们杨系,哪里有些大家子气,就知道赚钱。我们袁家是领袖,就得有领袖各大家族的想法。”见袁杨夫人要插话,袁老六挡住了。
袁克定话题转回来:“当下,我们有钱的,就尽量自己过好,照顾些平民;还能挣钱的,就不好说了。因为你说不清楚爸爸的钱是从哪里来的。这叫资本的原罪,意思谁的第一笔钱都不是好道来的。问题是人家掌权的怎么看?你没有个说法,闷头去赚钱,你给谁赚?你和你家人恐怕都是花不上的。”袁杨夫人静静的听着。
袁克定接着说:“现在是天下最乱的时候,改朝换代都是这样。但一旦稳定下来,才会真正的清算。所以坚决不能相信什么统一战线,什么联盟。人们在这时节,都是礼节崩坏,为什么会崩坏?因为那些礼节本来就是保护有钱人的。没有了皇上,剩下就是有钱人了。爸爸狠心走了,爱乱就乱吧。我也就随着紧着花钱,看看能够乱道什么程度。”
袁杨夫人说道:“你的意思我们是猪,不知道自己会被杀,还在努力增肥。”袁克定严肃的说:“这事情本来就不是你们妇道人家该管的,你把孩子们教育的太好了。太勤劳也是坏事。人家宗教说的是要抑制自己出人头地的心情,多多修心做善事。你们杨系家人,总是狠不下心去休闲。这你有责任,但说起来还是父亲的责任,保护不住家产,是男人责任。”
袁克恒说:“我该怎么办呢?难不成都卖了不成。”袁克定说:“按照道理,我们家都出国去,但是我在国外也不好混了。让孩子们都出去吧,适应人家的礼法宗教,忘了是袁家子孙。”
袁克恒还是不知所以,就问道:“真的卖了不成?”袁克定叹了一口气:“你说你哪有一点袁家人的气魄,贵族是要舍得的。本来都是别人送的干股,我和我们的孩子们,吃着、喝着、还把孩子送走,都是这些钱,我早就满足了。你还要怎么样?你用这些钱挣钱,还不如白手起家痛快。”
袁杨夫人说,当初都是你爸爸拿回来让我管的,我是不问这些的。我当家的拿来的钱